“你看见了多少人?”萧见深反问,紧接着他不等傅听欢回答,又道,“一个京师的人吗?但天下之大,京师与其一比,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你是说我见了京师中人的态度便觉得见了天下人的态度?”傅听欢冷笑,然后尖锐反驳,“除了京师中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会有何结果,不知你做了什么也不知别人做了什么,何其愚昧,何其愚蠢!”
他停顿,看着萧见深,说出了和三年前死在萧见深面前的帝师一样的话,甚至更为冷酷:“——他们只能被控制,只配被控制。”
萧见深没有与傅听欢辩驳。他像是安抚一只露出利爪的小老虎那样拍了拍对方的手,不行,就又抖了抖对方的手。
傅听欢手掌中的力道松懈下来。
萧见深便对方僵硬的五指一根一根弄软:“孤事物已足够繁多,莫非来年连这些都要开始一一过问?”
傅听欢:“……”
“你毫不在意。”他终于冷静下来,仔细地看着萧见深,像是第一次看见对方,“你需要国泰民安,所以你这么做;你不需要百姓为你歌功颂德,所以你从不在意他们如何说你……你期望的国泰民安,只是你的需要,而不是其他。”
“萧见深,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萧见深扬起了眉。他看了傅听欢片刻,回答:“你们总会发生这样误会。孤为百姓做事,就觉得孤怜悯他们,慈悲他们,爱他们。但实际上,国泰民安不需要爱,不需要慈悲,不需要怜悯。只需要能使国安,使民泰的能力与手腕。”
同一时间,梁泉流正在陋室与户部尚书王虚己相对而坐。
这两人乃是同年同届,本该是天然的联盟,实际上在这这两人的政治生涯之中,他们确实联盟过不止一次,甚至还曾是意气相投的知交好友。然而人之一生能够发生很多的事情,太多年对第一的渴望,渐渐形成的理念的不同,还是让这两人中道分歧,且越走越远。
时至今日,梁泉流已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对方坐在一起了。
而王虚己还记得,他答道:“已有十三年五个月了。”
“还记得当日你我金榜题名,意气风发,相约大展宏图,还吏治一个清朗……”梁泉流说,“想不到走到了今日。”
“我却已经忘了。”王虚己反冷淡说。
梁泉流笑了笑,他替王虚己倒了一杯粗茶,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他这么多年来都用这样的习惯提醒自己不忘最初:“王大人,你位居户部尚书,掌天下钱粮,在京中一贯做出了两袖清风之态,不管你家中到底有十亩十五亩地,大家都会原谅你;但千算万算,只怕算不到你家乡中人为吞田占地,逼得一家商户上下一百多口人相约自杀……”
王虚己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
梁泉流这时候又说:“此事我相信你毫不知情。”
“哦?”王虚己。
“但普天之下,因亲族而事败的高官显宦难道还少?你王大人就是浑身如龟壳一样硬,是人,就有弱点,而你的弱点,亲族在外,鞭长莫及!”梁泉流说。
王虚己此时方道:“为何梁大人如此自信?梁大人以为能查到我亲族手中大份大份的田契,就有了如山铁证?”
“不,梁大人如此聪明,当然不会如此简单的下了定论。”王虚己说,“梁大人只是相信,京师与地方相隔千里,足够梁大人不管是对是错,都能错的都能办成对的;不管是真是假,也都能假的都能办成真的。而一旦事情办成,梁大人就真是翻手*之大人物了,这世上想必已无能够撼动你之地位者。到时候孰是孰非,自然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说贪了田,我就贪了田。你说是太子误会了我,错杀忠臣,那就是太子误会了我,错杀忠臣。”
梁泉流不动声色地看着王虚己。
王虚己又道:“但梁大人是否曾在深夜中想过,似太子殿下者,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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