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萧确实感到不好意思,但是被赵晨晨这么一吵吵,只让他心里更加烦躁。
“是一回事吗?”他眉毛也皱起来了,看着赵晨晨问。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你弟弟比别人弟弟娇气?”赵晨晨瞪他,“他都多大了!一个人在家待会儿怎么了?离了你他能死吗?”
“哎,”那几个同学一看他俩正经要吵起来,忙又过来问,“怎么了这是?过生日呢,别哭啊。”
有女生去挽赵晨晨胳膊,赵晨晨绷着劲儿一扥胳膊,连人带巧克力都甩开了。
“你们走你们的,”二光本来也凑在那看,赵晨晨一个“死”字出来,他心里直接一咯噔,扫着连萧的脸色撵他们,“这么八卦呢一个个?”
你如何如何能死吗?这在平时开玩笑互相斗嘴的时候,是很随口的一句话。
赵晨晨不知道周狄家的事,她今天也没请周狄,并不明白听在连萧耳朵里意味着什么。
“你非要走就走吧,”她抹了把脸,往旁边梗着脖子,“你要走咱俩就拉倒,以后我也不去找你了。”
“别找我了。”连萧说。
赵晨晨一愣,又转回来看着他。
“我可能确实没心思谈恋爱,没那个功夫。”连萧的声音很淡,嘴角起伏的弧度都很平,“因为我弟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我不是……”赵晨晨忙想解释。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连萧看着她,“你挺好的,是我的问题,所以不要说丁宣。”
赵晨晨的眼泪“唰”一下又下来了。
“可今天是我生日啊。”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其实就想让连萧哄哄她。
“生日快乐。”连萧最后又对她说了一次,“对不起。”
坐在出租车回家的路上,连萧仰着脖子枕着靠椅,把车窗开到最大。立交桥上的风也很大,他闭眼由着夜风呼呼地往头脸上灌。
桥的那头是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他步入青春期以来,第一段短暂又朦胧的“初恋”;桥的另一头是以前离不开他,现在离不开他,也许一辈子都离不开他,需要他照顾的丁宣。
连萧不知道如何分辨现在的心情,但他在这个九月份的夜晚,在与所有同龄人背道而行的长桥上,第一次隐约而又真正意识到,自己告别的也许不仅仅是赵晨晨,不仅仅是一场同学聚会。
他选择去承担的,也不仅仅是丁宣需要他的某一天。
“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连萧。”
周狄的话裹着风声回响在耳朵里,连萧眼角动动,抬起手臂压在眼眶上。
最应该肆无忌惮逃课疯玩谈恋爱的年龄,十六岁的少年连萧很难去判断,究竟选择哪个方向,才不会在未来感到后悔。
他只知道,他承受不起丁宣万分之一的意外。
出租车在路边停好,连萧接过找来的零钱下车,刚开始还能以正常速度往家走,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
跑到家楼下的时候,他下意识往阳台窗户上看,晚上的光线乌蒙蒙的,也看不清窗户到底关没关好,连萧又从跑着上楼,变成两阶三阶地往上冲。
直冲到家门口拧钥匙开门,连萧下意识往沙发的方向望,丁宣却就站在他面前,高兴地喊一声连萧,抬胳膊就往他身上搂。
连萧闭闭眼,捞着丁宣的后背埋头顺了口气,这才真正踏实地定下心来。
“怎么站在这,听见我上楼了?”他搓搓丁宣的后脑勺,松开他弯腰换鞋。
“连萧。”丁宣喊他一声,摸摸他的胳膊摸摸他的手。
“爸妈还没回来呢?”连萧喊一声,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丁宣自己。
连萧去厨房倒杯水灌下去,都不用转头看,丁宣已经像条尾巴一样,跟在他屁股后头过来了。
“饿了没?”连萧咕嘟着问他。
“宣宣爱你。”丁宣说。
“知道。”连萧转身靠着案台继续灌,勾起脚趾头踢了丁宣一下。
“连萧。”丁宣晃晃,又上前抱他,把脑袋顶在连萧怀前。
连萧都被这一声接一声的给喊乐了。
“我受不了你了,也太黏人了,哪有这么能喊人的。”他把杯子搁在旁边,抱着丁宣胡乱揉搓一通,低头顶着丁宣的脑袋,“你是小狗吗?”
丁宣抬起脖子,用脑门贴贴他的下巴。
“给你个好玩的。”连萧在他脑门上亲一口,松手往兜里掏。
丁宣应该理解不了什么叫“好玩的”,一个钥匙挂坠也没什么好玩的。
但他很喜欢这个脑袋上顶着鸭子的小青蛙,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在青蛙脑袋上很轻地摸了摸。
“连萧。”丁宣声音都跟着轻了。
“嗯。”连萧翘着嘴角看他玩。
丁宣喊一声,抱抱他,再看看小青蛙挂坠,再抱抱他。
他还学连萧那样,在小青蛙额头上亲了亲。
“神经病,”连萧笑出声了,曲着两根手指头夹丁宣的鼻子,“你亲它干嘛,怎么不亲我?”
丁宣又亲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