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宣对于他的床位改变像是并不在意,也可能老妈说话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听。连萧在床上折腾半天,他摸着撕不烂,突然喊了声:“连萧。”
“不爱你。”连萧一猜他就那两句,头也没回就接话。
“连萧。”丁宣又喊一遍。
“忙着呢,要干嘛你就说话。”连萧没空搭理他。
被单叠起来就厚,他自己平躺着试试,屁股都被垫起来了,不得劲儿。
刚抖开被单准备重新叠,连萧手上被捏了一下。
他越过抻开的被单朝对面看,丁宣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的床,一手攥着撕不烂,另一只手够过来捏着他的手。
“干嘛呢?”连萧反应一下,顿时忍不住乐了,“你怎么这么轴啊,就非不说话,光记着我说有事儿捏手了?”
“连萧。”丁宣收回手,注意力重新回到撕不烂上,在摊开的一页上反复摸着。
“那是鸭子。”连萧扫了眼,“你不是有一只吗?不会读啊?”
丁宣又摸了好几下,正好大白鸭晃进来了,丁宣又抽冷子要下床抱它。
“脏死了,要抱你就自己睡桌上。”连萧立马把他扯回来。
他被单也不叠了,盘着腿往屁股底下一坐,拿过撕不烂摊在自己膝头上。
“跟我读,鸭子。”他指着书上的鸭子图看着丁宣。
丁宣看看他看看书,又看看大白鸭,挪着屁股还是想下去。
“张嘴,”连萧把手伸过去,丁宣果然要牵他,他立马收回手,“你说话就牵手,不说以后都别牵了。”
“连萧。”丁宣的胳膊还往前伸着。
“萧什么萧。”连萧冲他皱眉毛,“让你读这个,鸭——子——”
丁宣的又憋了好几秒,才终于动动嘴跟他重复:“鸭子。”
“真棒!”连萧把手给他牵一下,揪着丁宣的脸又是一阵搓。丁宣眨着眼由他摆弄,也伸手碰碰连萧的脸。
能逼出丁宣说话,对连萧而言有种神奇的成就感。
伸手背手地引着丁宣说了好几遍,又让他对着大白鸭喊了两声,等终于对丁宣的开口速度感到满意,连萧手心都要被攥出汗了。
老妈在外屋喊他俩去冲澡睡觉,连萧这才惦记上他的床单还没整好,随手叠巴叠巴给铺平,喊丁宣跟他出去。
丁宣只要跟在他屁股后头,就得把手往他掌心里塞。
连萧都快有肢体记忆了,丁宣的手一伸过来,他头都不用回就能感受到。
“你就像个尾巴。”掌心往后递了递,果然丁宣的手已经攥过来了,连萧扭头说他。
丁宣看看他,转开目光轻声重复:“尾巴。”
“是,你就是尾巴。”连萧被他逗笑了,感觉丁宣这么脑子缺根弦似的,其实也挺好玩。
“尾巴可以不用学,不爱说话你可以歇着了。”他停下来松开丁宣的手,“今天就先练鸭子那个词儿,以后每天你都得跟我学说话,不能这么由着你了。”
丁宣都不一定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就对松手牵手这事儿反应快,又要去捞连萧的手。
连萧没让他牵上。
他看着丁宣想了想,突然往前一步,胡乱朝丁宣脑袋上一搂,然后立马就撒开手朝旁边弹开。
劲儿没控制好,丁宣被他搂得撞了一下鼻子,傻愣愣地看他。
“奖励你的。”连萧干巴巴地说。
他天生就说不出那些软绵绵的好听话,抱这一下他脸皮都烫了,头也不回地往外逃:“明天继续保持!”
丁宣正儿八经跟连萧一起睡的第一晚,床是没尿,只是有个新问题。
太热了。
连萧皮糙,但是特别怕热,暑假之前刚六月就让老妈给他铺了凉席,什么都不垫,一个人四仰八叉的睡。给丁宣铺的“尿垫”也只铺了半张床,生怕捂着自己。
现在丁宣要过来睡,老妈不舍得让丁宣直接硬梆梆地躺席子上,给席子底下多垫了一层薄褥子,还给他拿了条毛巾被。
里外里一合计,他这床上直接就多了三条被褥。
虽然挨不着他,但是心理上直接就有种大夏天躺进棉花堆的感觉,更别提还要多挤一个人了。
“啊——太热了!”连萧冲完凉往床上一躺,没躺几秒钟就开始烙饼,“铺这么厚,我后背都黏了。”
“后背黏你再去冲,毛病。”老妈用大毛巾包着丁宣送进来,把丁宣掇上床沿站着给他擦头发,“心静自然凉,静不下来你就写作业去。”
“没事儿了,挺凉的。”回回老妈都是这一句,连萧听得神经都麻了,半张脸贴在席子上装死。
“风扇别正对着吹。”老妈给丁宣擦着擦着头,还用腿把电扇给别了个角度。
“别啊!”连萧的心更不静了,直接从床上弹起半个身子。
“行了你,赶紧睡,明天还上课。”老妈照着他胳膊甩一巴掌,“看着他点儿听见没?有事就喊妈。”
“哎,知道了,说一万遍。”连萧不耐烦地趴回去。
老妈又里屋外屋地忙叨两圈,一会儿不放心蚊香的位置,怕他俩半夜蹬被给点燃了,一会儿又拿着花露水来给丁宣搓搓胳膊腿儿。
“那蚊香都快挪出屋了,”连萧看着墙角的蚊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能把被子踹过去啊,我自己睡的时候也没见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