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宣对于能跟连萧挨着的事儿,反应的好像比其他事都更快。
他都没用连萧等多久,不耐烦地再重复,跟只地鼠一样,从床尾顺着掀开的那角被子,自己蹬掉拖鞋拱两下就拱进来了。
“你是不是还没去尿尿?”连萧再有精神,这一天东颠西跑的折腾,这会儿也犯困了,歪着脑袋威胁丁宣,“就让你躺一会儿,敢尿我把你小鸡揪下来。”
丁宣不搭理他。他睡觉很乖,进了被窝就知道不能再玩再乱动一样,还知道自己把被子边掖掖。
就是只知道掖眼前不知道掖脑后,半张脸裹在被子里只露一对眼睛瞎转,后脖子露着一大块风口。
连萧大眼瞪小眼的跟他这么并排躺着,看了一会儿,又有种丁宣像个正常人的感觉了。
就像是过年回老家,跟什么表哥表弟的挤一张床的错觉。
“丁宣。”他竖起胳膊把脑袋一支,挺认真地想弄明白一下丁宣的内心世界,“你为什么只喊我啊,在家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你喊一句叔叔阿姨。”
丁宣扑扇扑扇眼睫毛,听见跟没听似的,抽抽鼻子闻连萧的被子。
“我知道你肯定会喊,你都会喊饿,别跟我装。”连萧指他一下,顺手给丁宣胡乱塞一把后脖子的被子边,“你喊一声我妈。”
丁宣的目光顺着连萧塞被子的胳膊往后转了半圈,连萧手一收,他望着连萧的脸看几秒,又走神一样散开了。
连萧等他半天,把自己手脖子脚脖子都等冷了,丁宣也不吭声。
“你可真行。”连萧无奈了,扯开被子进被窝。
丁宣在被子里蜷着手脚缩成一小团,这么会儿功夫倒是跟个小火炉似的,把半床被窝烘得热腾腾的。
“嘶。”连萧比他高一头多,腿一伸直就被底下还没捂热的冷被子给激回来,特不客气地把腿横着往丁宣那儿搭。
“你真暖和,”丁宣不像那些表哥表弟能跟他恼,他跟夸小狗似的,自娱自乐地用废话来对于丁宣的功用表示满意,“别叫丁宣了,叫丁热水袋吧。”
小孩子的笑点莫名其妙,连萧大大方方蹭着丁宣给他捂热的被窝,还被自己想到的破外号给逗得嘎嘎乐。
丁宣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还是压根没听他说什么,就盯着连萧看,时不时往前蹭一点儿。
连萧自己乐一会儿就没劲了。丁宣平时这会儿已经睡了,老妈还在跟老爸低声嗡嗡着说话,丁宣的眼皮开始一恍一恍往下耷,他自己就跟着被传染,望着头顶的黄灯泡犯迷糊。
窗外的雪声仍然没停,家里暖和又踏实,两个小孩窝在一块抵着头,都要半梦半醒的时候,连萧心口一阵阵地痒痒了几下。
他下意识想动动胳膊去抓,刚动一下,他在梦里踩了脚空一样突然把眼皮一抬,瞪着已经要睡着的丁宣喊了一嗓子:“你抠什么!”
丁宣被他嚷了个激灵,眼睛一下瞪得溜圆,被吓着了,直愣愣地冲着连萧。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连萧怀里的,连萧拥着被子半坐起来,一把给他打开了。
第9章
“喊什么?”老妈的嗓门立马跟着就从里屋扬起来了。
“我困了!”连萧联想一下丁宣刚才应该是把他当妈了,顿时有点说不出来的膈应,直想搓胳膊打个激灵,“把他抱走!”
“我们多惜得在你这儿呆。”老妈不知道在屋里跟老爸说了什么,过来抱丁宣的时候风风火火,还隔着被子把连萧朝床里蹬了一脚。
那天晚上丁宣又尿床了。
连萧睡到半夜被吵醒,听见里屋老妈折腾被子的声音,还有老爸在客厅连着摁打火机的动静。
他估计是要去厕所,家门拉开摔上的动静都很大,连萧迷迷糊糊地弹一下眼皮,翻个身又睡死了。
直到转天早上,他被老妈冷不丁拍起来,往被窝里塞了个丁宣。
“今天不上课。”连萧一头毛躁地皱巴着脸,眼皮睁了条缝,就被亮光刺得重新歪着脖子朝枕头上压。
“往里去去。”老妈手上的雪花膏味拂过来,估计是刚洗漱完要去上班,她怕吵醒丁宣,嗓子压得很低。
“放我床上干嘛?”连萧不乐意地动动。
“宣宣尿床了,得晒被子。”老妈说。
“他咋老尿床。”连萧边说边下意识往自己屁股底下摸摸,干的。
老妈没再搭理他,把两个小孩的被角掖好,她又里里外外折腾几趟,晒被子做早饭。
“我跟你爸今天都调班,你看着点宣宣,下雪别出去疯跑,带他在家玩。”都拾掇完了,老妈又过来冲他交代,朝他脚底的被窝底下塞进一团衣服,“你俩的棉裤我给烤好了塞这儿,别瞎蹬,宣宣起来帮他穿上,听见没?”
“啊。”连萧不耐烦地抓抓脸,眼睛还闭着不舍得睁。
冬天早上不用去上课的被窝太舒服了,可惜小孩赖不住床,睡醒了就想玩儿。
老妈关门的动静一传来,连萧听着她鞋跟“噔噔”地走远,翻个身想继续睡,结果不是碰着丁宣就是碰着衣服,肩膀头还有点儿漏风。
他上托儿所的时候就自己睡了,跟别人睡一张床,老觉得满被窝都是胳膊腿儿,睡得都不自在。
楼道里上班的做饭的洗漱的听广播的干嘛都有,连萧彻底闭不住眼了,他蹬着腿伸个懒腰,无聊地转着脖子看丁宣。
丁宣睡着的时候也很正常,只要不跟说话、对视这两件事挨边儿,他都显得跟正常小孩没什么两样。
连萧神经粗得像瓜藤,昨天睡前还嫌丁宣把他当妈,朝他怀里抠。
这会儿一夜睡过去,昨天那点膈应被他自己忘了个精光,还欠登儿地伸手捏丁宣的鼻子。
丁宣估摸是昨天睡晚了,平时老妈一去上班他就醒,醒了也不出声,自己坐床上玩,哪边有动静就朝哪边嗖一眼。
今天被连萧捏了会儿鼻子,他除了眼皮哆嗦几下,呼吸拉得很长,竟然还能吧嗒两下嘴继续睡。
连萧横着条腿在被窝里架着他肚子,都能感觉到丁宣的肚皮随着呼吸陷下去再鼓起来,节奏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