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华爱已经将这首《康斯进行曲》排练了两次。
这是闵琛自己作的曲子,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资格来诠释这个交响乐,因此当今天早上闵琛多次纠正了华爱成员的指法、强弱、插入顺序的错误后,他们丝毫没有一点的怨言,反而默默地在心中想到:原来这首曲子应该是这样表达的啊……
而如今,虽然很多华爱成员都非常喜欢戚暮的音乐、也很相信他的实力,但是却也不约而同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没有一点磨合就直接加入乐团进行排练?
这也难度太高了吧!
就算小七是维爱的首席、小提琴水平极高,恐怕也无法做到这么困难的任务吧?
甚至有一些一眼就疼爱上这个俊俏可爱的青年的女性乐手都开始在心里埋怨了:闵琛也未免太过分了吧,人家小七就是水平再高,你也得给人一个和乐团合演的机会啊……
但是再多的抱怨、埋怨,等到那一段绚烂精美的华彩乐段响起时,所有人的无奈已然变成了惊骇。不,大概还有一个例外!
听着那段顺着音乐插入进来的琴声,盛彦辉抬眸看了坐在前方的戚暮一眼,并没有任何惊讶。
是的,他早就知道这个青年拥有这样的实力。
戚暮的音感实在太强,他可以毫无缝隙地插入乐团的和声。而且他也太勤奋,盛彦辉一点都不怀疑,在今天的排练前,戚暮大概早就将华夏爱乐乐团的音乐会听了不止十场了吧!
……这一点,盛彦辉还真没猜错。
在闵琛和华爱来到维也纳之前,戚暮就已经将后者近十年的音乐会视频和唱片听了不下二十遍,甚至也将柏爱最近几年的音乐会专辑听了五六遍。
只有一周的时间,戚暮和闵琛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与华爱合作过,如果说想要演奏出一场出色的音乐会,那么这个任务恐怕还不算重。但是如果要演奏出一场“让华夏人看到华夏古典音乐的未来曙光”的音乐会,那么仅仅是让他们两人联手,一周的时间还是有点紧张的。
于是戚暮便想要尽量地在自己这里多下点功夫,让闵琛少操心一些。而且即使这个冷峻淡漠的男人没有开口,戚暮也知道……闵琛在私底下肯定也做了很多准备。
否则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闵琛就能够直截了当地点出了乐团成员的一些固有毛病;也不会在纠正每个成员的缺点的时候,一针见血地对症下药。
一段飞快的跳奏结束,属于戚暮的华彩部分暂时告一段落。在他的身后,交响乐团轰隆作响的音乐声几乎要将他埋没。
而此时此刻,戚暮却情不自禁地抬首看向站立在指挥台上的男人,忍不住地翘起嘴角。
这个人啊……其实是面冷心热。
……
等到一首《康斯进行曲》全部结束的时候,戚暮顺畅流利地演奏完了最后一个音,而乐团所有的成员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有出现任何失误的乐手是彻底地放宽了心,准备起下一次的练习来;而明确知道自己出现偏差的,则是提心吊胆地低下了头,生怕被闵琛看到自己的脸;至于那些在排练中出现严重失误,甚至当场就被闵琛狠狠瞪了一眼的,更是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舞台下面去,干脆从来就没出现过好了。
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个俊美挺拔的男人竟然只是随意地扫视了全场一眼,然后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第一小提琴组在第三部分出现了一点失误,陈政,你负责指导一下;圆号组,第二部分的时候,有一点抢音,首席注意一下……”
将一些比较小的失误全部提点过去以后,在成员们或是惊讶或是困惑的眼神中,只见闵琛抬眸看向了最后操作定音鼓的打击乐成员,俊挺的眉峰微微一蹙,眸色暗沉。
负责定音鼓的成员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此刻他忽然被闵琛危险可怕的目光瞅上,他整个人都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就想高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抢音了,我再也不敢敲错三个小节了……”。
但是就在那成员刚准备开口的时候,所有人却听见,在舞台的前方,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刚才我好像听到定音鼓一不小心敲错了三个小节的音,还抢快了一拍,是吗,闵琛?”
话音刚落,在排练厅明亮刺眼的聚光灯下,华爱所有成员惊悚地看见,那个刚刚还面色沉郁、似乎下一秒就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一段可怕话语的指挥,突然间阴转多云、再多云转晴!
甚至当他垂首看到了一旁温和轻笑的青年时,那前一秒还雷霆暴怒般的神情已经化为浮云,再也找不到一点愠色!
闵琛俊挺的眉头微蹙,他无可奈何地轻叹道:“嗯,你听得没错,是错了三个小节,还抢快了一拍。”语气平淡,声音冷静,仿佛刚刚那个即将暴怒的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华爱众人:“w(Д)w!!!!”
盛彦辉:“……”
戚暮俊秀白皙的面庞上升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他轻轻点头:“真是没想到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话音落下,他转身看向了那个早已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打击乐手,笑道:“我记得你是叫张永是吧?数小节这件事确实挺麻烦的,不过我记得你敲错的三个小节的地方,正好都有一段圆号的阻塞音,你可以注意一下。”
青年声音刚落,闵琛也轻轻颔首:“嗯,听他的。”
刚刚还抖得和筛糠子似的打击乐手张永:“……啊?”
华爱众人:“……诶?”
盛彦辉:“……”
在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大楼排练的第一天,华爱的成员们经历一个悲喜交接的一天。先是与恶魔指挥(没错,华爱成员最新的共识)一起排练了三次,度过了人生中最为煎熬的一个小时。
而在此之后,仿佛雨过天晴、否极泰来,那个一个小时前还冷声呵斥、严声厉色的闵先生,突然间他就春暖花开……好吧,并没有,但是脾气好了不只一点啊有没有!
甚至有小号手在中途吹泡,闵琛也只是冰冷地扫了一眼,事后也没有像昨天对待小季一样,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啊!
难道说……是有神明听到了他们昨天晚上的祈祷?
对此,盛彦辉表示:呵·呵!
作为唯一一个大概明白真相的人,他真的是心·好·累!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周的时间飞速而过,当华夏爱乐乐团的维也纳音乐会正式到来的时候,这些远道而来的华夏年轻乐手仿佛是脱了一层皮,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碎了,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这一个星期,可以说是这些年轻的乐手们度过的最难熬的七天了。为了让年轻人们拥有更多的锻炼机会,这次华爱派出来的乐手们基本上都是乐团里的年轻一辈,老一辈的则仍旧在华夏大本营,等着观看这一次的现场直播。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好处——耐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