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络腮胡道,“大家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没有谁非要对谁负责。克雷特也一样。他随时可以抛弃流民,只要谈判官给出合适的条件。”
沈斯尉心头一动,问道:“你觉得谈判官会给出什么条件?”
“谁知道。”络腮胡耸了耸肩,“金钱?权力?”
然而这些并没有用。
沈斯尉继续套话:“克雷特似乎并不怎么缺钱。”
络腮胡:“他连深海都敢去,怎么会缺钱?”
原来如此。
那克雷特的胆子是真的很大。
深海可是连军方都不敢踏足的禁地,而他竟然还敢去捞宝贝。
“也对。”沈斯尉顺着络腮胡的话道,“那或许他可以谋个职位。”
“不好说。”络腮胡摇了摇头,“他这人常年在危险的地方游历,不像是在体制里待得住的人。就算谈判官承诺给他官职,他也不一定会接受。”
沈斯尉突然想到了克雷特后背上的纹身,或许那都是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那这么看起来,”沈斯尉道,“他可能不会被谈判官收买。”
“但愿吧。”络腮胡说完朝沈斯尉举起了酒杯,沈斯尉也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两人都仰头喝了一口酒,沈斯尉又继续问道:“对了,你知道克雷特的罪名吗?”
这种事连军方都没有记录,估计其他人也不怎么清楚。只能随便听听流言,或许会有些意外收获。
结果络腮胡的回答还是在沈斯尉意料之中。
“不知道,他好像没对人说过。”络腮胡放下酒杯,看向沈斯尉问,“对了,你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流放?”
“我……”
沈斯尉早已有所准备,只是他才刚开口,舞台那边突然亮起了聚光灯,一个身穿吉普赛服饰的女人从幕布后走了出来。
她耳后别着一朵大红花,手上扇着羽毛扇子,摇着垂地的长裙,一步步朝观众走来。
台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和口哨声,女人拽着长裙在台上转了个圈,接着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开始了歌唱。
熟悉的曲子,熟悉的服饰,沈斯尉愣愣地看着台上的歌女,脑海中闪过无数杂乱的信息,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像。
大脑陷入超负荷运转状态,几乎就快要爆炸。歌词已经到了嘴边,脑袋却像卡壳似的,无论如何也唱不出来。
身旁的络腮胡和其他人一样,都跟着曲子唱着歌。
沈斯尉堪堪收回视线,问络腮胡道:“她是谁?”
“你不认识?”络腮胡有些诧异,“她在模仿萨拉,很有名的歌女。”
“萨……拉?”
“可惜死了。”络腮胡惋惜地摇了摇头,又继续跟着模仿的歌女唱了起来。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远,沈斯尉仿佛在自己的世界中天旋地转。
——他好像想起来了。
他被冷冻前的最后一次任务,就是去找一名叫做萨拉的歌女。
第17章 猫鼠游戏
记忆中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日式居酒屋,靠近街边的座位。
沈斯尉回头看了看身后熙熙攘攘的路人,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同伴的后腰,随即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用酒杯挡在嘴唇前,低声道:“把枪藏好。”
身旁的男人反手拉下夹克衣摆,同样用酒杯挡着嘴唇道:“不小心。”
沈斯尉早已习以为常:“每次都粗心大意。”
不是衣领没翻好,就是衣服直接穿反,沈斯尉已经批评过无数次,但这小子仍然是这副德性。
男人笑了笑,毫无反省之意:“谢谢队长。”
播放中的画面骤然停止,沈斯尉用手肘撑着酒吧吧台,拇指和中指不停揉压跳动的太阳穴。
他仿佛在看一场熟悉又陌生的电影,而电影的主角是自己,这一点让他无比分裂。
“你还好吗?”络腮胡应是注意到沈斯尉不对劲,出声询问。他的声音从缥缈到真实,把沈斯尉从混乱的电影剪辑中拉了出来。
同样的长桌,同样身旁有人,同样都在喝酒。记忆和现实相重叠,也难怪沈斯尉会回想起相同的画面。
“没事。”沈斯尉放下胳膊,继续看向舞台上表演的歌女。
上次坐在沈斯尉身旁的人是莱哲,一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两人被安排在街边盯守,居酒屋的位置再合适不过。
而沈斯尉作为队长,之所以还会“被安排”,是因为他们的上司莫林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刚回想到这里,沈斯尉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了提示,是莫林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