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焱知道自己怎么说都说不过林烁,果断改走委屈路线:“你可以先和我商量商量。”
林烁见识了贺焱一秒切换模式的功力,觉得这家伙演技真的越来越好。偏偏他对贺焱这委屈模式毫无抵抗力,只好说:“好,以后我会记得和你商量。”
贺焱把林烁上上下下地检查一遍,确定林烁没事之后,又指出另一件事:“你喝酒了!”
林烁说:“只喝了两小杯,没多少的。”
贺焱说:“谁知道那个姓康的会不会在酒里下点什么?小孩子都知道别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喝!”
林烁说:“这不是没事吗?”
对这点林烁还是有信心的,康卓辉对他的兴趣既然大到亲自过来一趟,肯定不会再使那种龌龊手段。如果亲自来了还得通过药物控制,那还有什么意思?
贺焱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林烁,顿时没辙了。他认命地开车载着林烁回家。
林烁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的?”
贺焱说:“爸爸告诉我的。”
林烁:“……”
贺焱怕林烁不高兴,连忙替贺博远解释:“爸爸没有让人监视你!上次我不是说过了吗?爸爸知道康卓辉对你特别有兴趣,所以在康卓辉过来这边时就一直让人注意着,这才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你过来了。”
林烁没再说话。
在林烁和贺焱走远之后,一个人踩着被撞破的屋门走进康卓辉所在的地方。
康卓辉心脏骤然一紧,转头看向来人。
来人披着件外套,明明是盛暑天气,他却好像还有点怕冷。也许是因为常年住在远离尘嚣的贺家本家,所以他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发白,近看的话,那种白是近乎病态的。
康卓辉缓缓挤出一句话来:“没想到你会来见我。看来那个人的孩子对你来说,比你的亲生儿子还重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里难免带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忿意。有些东西即使过了再多年,重新翻出来的时候那尖锐的棱角依然刺得人浑身发疼。
来人正是贺博远。
他静静地看着康卓辉,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带着点不可接近的冷漠。
等康卓辉想再次开口时,贺博远终于说:“康卓辉,你是觉得这世上没有人奈何得了你吗?”
康卓辉说:“怎么会?至少有一个人,由始至终都能牵动我的心。”
贺博远说:“他已经死了。”他望着康卓辉,“别把他的儿子当成他。”
康卓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齐齐涌向脑海。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受不了贺博远那冷漠的眼神,更受不了有人能撼动贺博远的冷漠。康卓辉的语气变得更为尖锐:“把他儿子当成他的人是你吧?还煞费苦心地把你儿子和他儿子绑在一起——既然这样,当年为什么要假好心把人让给你那蠢到家的表妹呢?”
贺博远淡淡地说:“他喜欢她。”
康卓辉说:“他喜欢别人你就放手了?你还真他妈大方。我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进到你心里去!”
贺博远不再说话。
康卓辉死死地盯着贺博远那张冷淡的脸。就是这样!以前就贺老爷子把整个贺家交到他手里,他没有半分高兴;人人都说他谋害兄长,他从来不去辩解半句。就好像继承了整个贺家或者被无数人污蔑,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不会让他开心,更不会让他难过。
贺博远有在意的东西吗?
有,还真的有,就是那个死掉的林意清。
贺博远一辈子难得想要一个东西,但偏偏就是不去拿,只在一边看着。他甚至还亲手把方静菲的手放到林意清手里,然后看着他们和和美美地结婚生子。
康卓辉说:“我要是不打林烁的主意,你恐怕永远不会抽出时间来见我是吧?”
贺博远有些疑惑。
他望着康卓辉,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康卓辉说:“你他妈记得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贺博远说:“记得。”小时候的事虽然久远,但他又不健忘,当然不会忘记。以前康卓辉挺烦人的,还不如小表妹好玩,他不怎么喜欢理人,所以所谓的一起长大也就是同一个学校读书而已。
康卓辉最受不了的就是贺博远这种语气。
好像什么都是别人在瞎闹腾,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康卓辉说:“你快撑不住了吧?”
贺博远淡淡地扫了康卓辉一眼。
康卓辉说:“三十几年前贺老爷子进军医疗业,为的就是为你续命,硬生生让你活到了这么多岁。”他语带怨毒,“就你这身体,应该撑不了几年了。”
这样的康卓辉才是贺博远熟悉的,康卓辉一直怨恨他那一年把林意清带走了,抢走了他马上要吃到嘴的肉。贺博远浑不在意地说:“这种事谁说得准,很多人平时健健康康的,睡一觉就行不过来了。”
康卓辉说:“说得也是。”
贺博远说:“我来是想对你说,以前我不动手是因为贺家比不过康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望着康卓辉,“林烁那孩子的手段,你应该已经尝到了才对。”
康卓辉说:“你教出来的,手段怎么可能会差。”
贺博远并不多说。
他转身往外走。
康卓辉盯着贺博远的背影。
直至贺博远的身影消失了,他依然没能收回视线。
他这一辈子在意的东西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