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跳转出来的画面是杜池手机壳上的“早日退休”四个字。
向墨不知道杜池心目中的理想退休年龄,但于他而言,他现在已经过上了接近退休的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工作轻松无压力,如果不是被杜池害得失眠,这样的生活本该非常完美。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睡意都没能占据上风。向墨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书桌边拿起了画笔。
心烦意乱的时候,画画最能平心静气。
之前随手画的肖像画只有下半张脸,现在也提不起兴致画别的物品,向墨便将就这幅半成品,在画纸上勾勒出了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
在影厅里跟杜池聊天的时候,荧幕的微光打在杜池的侧脸,使他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向墨清楚地记得杜池鼻梁的高度,以及在微光下闪烁的眼眸。
眸子很深沉,也很明亮,简单一层黑线的铺排,不足以体现那种质感。
此时窗外的世界早已被寂静所笼罩,亮着鹅黄色灯光的卧室里却还响着画笔不停的沙沙声。
一层又一层的叠加,一遍又一遍的调整,画纸上的帅气脸庞愈发变得真实,当向墨猛然停下画笔时,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心思已经被杜池占据了好几个小时。
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声无息地破土而出。
让他好生烦躁。
向墨从不否认,他在某种程度上和三妹很像。当有人主动靠近时,他反而倾向于逃跑。
因此第二天早上,哪怕他已经早早醒来,并被门缝中飘进来的食物香气勾得饥肠辘辘,他还是雷打不动地窝在被窝里,不想去面对让他烦躁的罪魁祸首。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向墨半梦半醒地扫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原来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十点半。
他趿拉着拖鞋来到门边,毫不意外,门外站着的人是杜池。
“你刚睡醒的时候是这样吗?”杜池歪着脑袋,打量向墨的鸡窝头。三毛蹲在他的腿边,跟他一起歪着脑袋看向墨。一人一狗的动作出奇地一致。
向墨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嗓音中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什么事?”
“你的衣服。”杜池伸长了胳膊,手肘处搭着几件眼熟的衣服。
向墨的大脑还没彻底清醒,他一动不动地神游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是昨天跟杜池一起洗的衣服。
“谢谢。”他从杜池手中拿回衣服,打算关上房门。而就在这时,蹲在杜池腿边的三毛突然抬起两条前腿,推开半掩的卧室门,就那么溜了进来。
“三毛!”杜池立马扬起下巴,朝着屋内呵斥了一声。
其实向墨并不介意三毛进他的房间,但当他回过头去,发现三毛竟然蹦跶到了他的床上时,残留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他赶紧回到床边,跟着呵斥道:“三毛!”
三毛没心没肺地从床头蹦跶到床尾,在洁白的被子上留下了数个脚印。
向墨从床头跟到床尾,硬是抓不住三毛,最后还是杜池来到房间里,才把调皮的三毛从床上赶了下来。
看着一团糟的床,向墨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住心里噌噌往上冒的火。他知道骂三毛也没什么用,便把矛头对准了杜池:“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你这就冤枉我了。”杜池显然不认这个指控,“我可没上过你的床。”
竟然还有几分道理。
不等向墨回嘴,杜池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准确来说,这就是我以前睡的床。”
这事向墨心里早有预感,但还是不希望得到证实。
他不想跟杜池掰扯这到底是谁的床,直接把人往外赶:“你们都给我出去。”
三毛一溜烟地离开了向墨的房间,不过当杜池转过身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视线飘向了向墨的书桌。
向墨开门时从不需要注意,因为书桌挨着进门那面墙,站在门外的人看不见书桌上的物品。
但此时此刻,向墨清楚地看到,杜池和书桌上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只是随手练习而已。”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桌边把画扣了起来。
杜池跟着来到书桌边,想要把画翻回来:“画得很好,为什么不让我看?”
向墨当然不会让杜池看,他不停把杜池往门的方向推,谁知杜池直接单手把他箍进怀里,另一只手把画翻回了正面。
“你偷画我。”杜池的语气里满是笑意。
这种感觉就跟偷拍被抓没什么两样,尽管向墨可以发誓,这就是他打发时间的产物而已。
“我说了,只是练习。”他推了推杜池的胸膛,愣是没有推动。
“我拿回去裱起来。”某人显然把向墨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谁说要送你了?”向墨皱着眉头问。
“那谁允许你画我了?”
向墨:“……”
杜池心情不错地松开向墨,把画拿在手中欣赏:“该起床了艺术家,别忘了你还得做饭。”
“不做。”向墨没好气地说,“要做你做。”
就连向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在对杜池耍小性子。不过杜池并没有介意,收起肖像画,笑了笑道:“好。”
中午和晚上都是杜池做饭,原本一人做一顿的规矩,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