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 只知道挺花的, 去ktv都几千几千地砸,没准是跟校外的谈】
【所以他今天到底来干嘛啊,群里有没有一班的出来说说】
【我我我!我是一班的,我一会儿给你们现场直播】
……
迟越完全不知道自己来一趟学校还成了大新闻,只是安分地跟着温降来到高三教室,在后排一个位置上坐下。
上一届高三跟他们班人数一样多,加上才刚开学,桌椅都健在,不至于让他找不着位置坐。
一班的早自习前夕本来就不算吵,眼下看到他来上课,没一会儿就变得鸦雀无声。
不过他们来的点已经不早,没一会儿,早读铃打响,教室里响起和尚诵经似的读背政治提纲的声音,也没人再频频转头看他。
迟越只能在课桌上无所事事地托着下巴,顿了顿,松开手打直后背,好越过前面那个人的后脑勺去看温降。
她倒是好,把他丢在这儿就不理不睬了,没跟班上的同学一起读书,正握着笔,埋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扎起的马尾会跟着她簌簌的笔尖一起微微颤动。
迟越这么远远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人,视线往边上滑了滑,相中了她隔壁的位置,只跟她隔了小半米的过道,一伸手就能碰到。
不过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直在嗡嗡的读书声里挨到早自习结束,才站起身来,问那个位置上坐着的学生:“跟你换个位置行吗?”
对方听到他跟自己搭话,一下子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头温降正准备带着杯子打水,闻言诧异地转过头来,怕他把自己边上的这个女生吓坏,主动解围道:“你换位置干什么?”
迟越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笑,抬手恶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脸,问:“把我骗过来就翻脸不认人?”
“我才没有,”温降摇摇头,看了眼那个被他恫吓的女生,道,“可是你得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啊。”
“我不是在问了?”迟越气得挑眉。
那个女生也怕这俩人为了自己吵起来,已经飞快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摆手道:“没关系,可以换的。”
“可是他坐最后一排,换到后面你看不清怎么办?”温降问。
“啊……”对方一下子被问住,想说她不换的话,还有别的选择吗。
但出乎意料的事,那个叫迟越的男生听到这话,似乎也反应过来后排对个子矮的女生不友好,开口说了句“行了,你坐下吧”,便转移目标,找上温降左手边靠窗的位置。
那里坐的是个男生,个子不算矮,平时也不怎么学习,三两下就被他打发到后面去了。
温降这才放下心,想了想问他:“你喝水吗?”
“想喝你给我倒?”迟越瞟她一眼,没好气地问。
“我给你去楼下小卖部买,我只有一个水杯,怎么给你倒……”温降说到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声音轻下去。
好在迟越没反应过来她的言外之意,只是轻哼一声,摆摆手道:“去吧,要冰水。”
温降只得起身,一边应下:“好好好,每天喝冰的冻死你……”
……
早自习的课间结束,第一节 课是语文。但因为十月选考不考这门,课堂的纪律有些散漫,有不少学生都在底下偷偷写别的科目的卷子,老师也提不起兴致,对着ppt上的答案解析一板一眼地讲着昨天发下去的专题训练。
九月中旬的气温依旧居高不下,只是第一节 课,教室里就渐渐热起来,头顶的风扇一阵一阵惫懒地掀起微风,搭配老师单调沉闷的讲解,简直比安眠药都来的有效果。
迟越今天早上五点就起了,也不是他故意要在课上睡觉,而是实在困得受不了,一枕胳膊就背对着温降睡着了。
温降是直到这节课快要结束才注意到他的,他柔软的顶发在靠窗的阳光中微微拂动,看起来很乖,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她犹豫了一会儿,想着他昨天没写语文专题训练,这节课确实没什么好听的,便放任他睡觉去了。
但第二节 是历史复习课,还发了新的卷子,某人却依旧不为所动,温降无奈,抬头趁老师不备,微微倾身,用笔尾戳了一下他的手臂,弹簧发出一声细微的“嘎达”。
迟越的胳膊反射性地挣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清醒了一些,从胳膊下探出一双眼睛,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温降看看他,再示意讲台上的老师,用嘴型说了句:“别睡了,上课了。”
迟越看懂了她的唇语,深深叹了口气,慢吞吞直起身来,头疼地用手支着额头。
历史老师嘴里的话音因此一滞,这才发现窗边全程趴着睡觉的人竟然是迟越,愣了两秒才接上原先的思路,继续给底下的人讲解知识点:“……好,我们回顾完一战的三个阶段,再来看看题干写到的1918年8月这个重要的时间点,它显然属于第三阶段,那八月具体发生了什么?”
底下的学生被问住,很快响起一片翻书声,温降动了动笔尾,轻声背出脑海里已经滚瓜烂熟的时间线:“3至5月,德军在西线发动攻势;7月,协约国发起大规模反攻,发生第二次马恩河会战;直到8月6日战斗结束,德军败退。”
迟越原本都没怎么听历史老师叽里呱啦在说什么,直到她清晰又缓和的嗓音响起,才转过头来,托着下巴看着她。
她这个暑假倒是没白学,一战的重要时间节点竟然可以精确到日期,难怪考了两年的全校第一。
台上的老师听见温降的答案,也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又等了十多秒,直到底下的学生都找到具体段落,在书上圈圈画画起来,才道:
“很好,所以只要你能背出这一段,这题的d选项就马上就出来了。很多选b——德军‘速战速决’战略破产的同学肯定是把两次马恩河战役背串了,但你反过来推,1918年已经是一战的第五年,也是最后一年,这个时候我们按常理来说不可能还叫‘速战速决’战略……”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啰嗦的分析一出来,迟越瞬间兴味索然,加上某人正忙着听课,没法搭理他,便转过头去,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入秋后雨水变少,几乎每天都是明朗的大晴天。天空是纯净的天蓝色,饱和度很高,蓬松的积云堆垒,反射着灿烂的阳光,画面的亮部几乎是由柠檬黄和钛白叠出的,只有轮廓间映出淡淡的灰蓝色阴影,看得人不由眯起眼睛。
迟越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天空,对色彩的感知甚至变得模糊,只觉得窗外的光线和让人昏昏欲睡的教室相比,有些刺眼。
就这样发了十多分钟的呆,积云在细弱的风里飘得很慢,十多分钟过去,也不过从这扇窗户移动到了另一面窗户的框线当中,如果不是在同一个角度观察,几乎看不出这样的变化。
再回过神时,迟越伸了伸手,他的胳膊比温降的要长,不需要借助笔就能轻松地够到她,修长的食指轻戳了戳她的t恤袖口,看她注意到自己,便学她刚才的样子用嘴型问:“有没有草稿纸?”
“?”温降秀气的眉梢微挑,一边递给他一个惊奇的表情,一边从桌上的那堆书中找到自己的数学草稿本,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