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高大山的那事之后,周晓晨对桂二嫂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态度,这转变明显到连秦氏也忍不住说了他几回。
周晓晨被母亲说道时点头说好,可转个头又自顾自儿。
次数多了,那桂二嫂也察觉出不对了,她本就是个气性大的,三房既然这么对她,她也不会给她们什么好脸色。
就这么着两房的关系越来越差。
终于,离成婚的日子只剩下三天了,这一天,桂老三亲自杀了家里头养的猪,又从院子边上的树下挖出了女儿红,那是闺女出生时埋下的,时隔二十年再取出,就为了自家姑娘成亲的这天能够喝个一醉方休。
秦阳也已经把事儿全都准备好了,其实,这婚事他也没什么太忙的地方,那房子本就是新修葺的,家具也都是新买回来的,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连个亲戚也没有是以瞧着就有那么一些冷静,不过,能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他还是高兴得很,那酒宴是摆在他家的,他早早在镇子上请了一位手艺很是不错的厨娘过来操办,婚礼那天要用的菜肴和东西,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花轿与吹鼓手也都请了,这会儿他拿着单子,在家里一样事一样事合对,就怕到时候错漏了什么。
秦母看着儿子忙,等他有了空时把人叫进了屋子。她儿子总算是要成亲有媳妇了,她这做娘心里头很是高兴,挑选的人儿又是极合自己心意的,这会儿她也是笑呵呵的,儿子进来后,两人把娶亲这天的事又商量了一回,讲完后秦母对着儿子说道:“阳儿呀,娘也总算是盼到你成亲的这一日了,成了亲那才算是真正的男人了,这里家要挑的担子也就更重了,梅姐儿是个极好的姑娘,人是你自个儿挑选的,现在,娘只同你讲一句,往后呀一定要好好待你的媳妇,一定要好好珍惜,那是你的枕边人,是将来要陪你走一辈子,为你生儿育女的人,你可千万莫要像你爹那样,这女人的心呀,你对她几分,她就能还你几分,可是,一但你伤了她的心,往后你对她再好,她也不再会全心全意待你,你可记紧了。”
秦阳听了忙郑重道:“娘,您放心,我不会走爹的老路的,梅姐儿是我费尽心思求来的,我一定不会让她难过的。”
“嗯,将来呀,你可一定要时时记着你今日的话儿。”秦母叮嘱。
这边两母子说着话,那边秦氏也拉着女儿说着事儿:“你嫁过去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婆婆,她也是一个不容易的人儿,对丈夫也是互相扶持尊重,你是阳哥求娶的,新婚的时候必须不会亏待你,可日子久了,未必还能和刚成亲一样,这日子呀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爹和我还有磕磕碰碰的时候,须一定记得,遇事互相体谅,遇事让三分。”
桂月梅点头:“娘,我会记住的,我也会好好过的。”
“你和阳哥的年纪都不小了,你嫁过去后有些事还是要记上心些,你弟弟也不晓得打哪本医书上看到的生子方子,我写在纸上放在箱子底下了,你回头看看,不管灵不灵验,照做试试。”秦氏给女儿咬耳朵。
听到这个,桂月梅的脸一下便红了起来:“娘。”她有些害羞又有些撒娇的唤了声。
秦氏见她这样,走过去将人抱在了怀里:“唉,娘舍不得你,可是女儿家总还是要嫁的,好在你也嫁得不远,下面的话我本不该对你说的,不过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娘晓得你有分寸,若是嫁了过去,真受了什么委曲,别什么都藏在心里,也别万事都委曲求全,爹和娘总是护着你,你还有两个弟弟可依靠的。”
听了这话桂月梅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到了婚礼的当天,所有人从大清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秦氏对女儿的婚事很是郑重,特意从邻乡请了一位儿女双全都说极有福份的十全婆婆,过来给女儿梳头开脸。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地。”老人家一边唱着梳头歌,一边给桂月梅梳头,梳好之后,又拿了棉线儿给她开脸。
桂月梅是头一回绞面,痛得她直皱眉。
秦氏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让她分散注意力。
等脸都开好就要上妆了,上粉涂胭脂画眉,屋里一众妇人都在,很是热闹。
过了一会儿,外头吹鼓手的声音隐隐传来,桂月源在外头大叫了一声:“来了,花轿来接姐姐了。”
那房的里气氛一下热了起来,秦氏从边上拿来了红盖头,亲自给女儿盖了上去,等盖头盖好她眼睛又酸了,红盖头里面,桂月梅也在这一刻落了泪。
边上的女人是见惯了这场面的,哪个丫头出嫁那母女不是要哭上一回,可该劝的话也得劝,便一个一个轮着说那些个成亲是好事儿,可莫要哭要喜庆之类的话儿。
周晓晨守在门外头,她今儿是大舅爷,按风俗那是顶顶重要的身份,等秦阳一身大红喜服引领着一队人马过来了,她把人挡在了门外头。
秦阳很是识相的拿出红包双手递了过去,周晓晨头一抬不给脸。
秦阳又一拱手:“大舅哥,今儿你可就放我进去吧。”
周晓晨也不愿意多为难他,但这过场总是要走一走的,“姐姐嫁你,我不放心。”
秦阳整了整衣襟,正色道:“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对你姐姐好的。”
说完这一句边上的人全都起了哄,那吹鼓手把唢呐吹得整天的响,那声调各色各样的。
周晓晨一伸手做出击掌为誓的模样:“你这话可一定要记住了。”
秦阳很是爽快地与他击了掌:“你放心。”
周晓晨得了这话,终于让开了门,一从人再往里头,那桂月源的这一关可好过多了,周晓晨依在门边上,看着秦阳哄着源哥开了门,再看着他进里屋,在一阵喧闹声中把盖着红盖头的姐姐给背了出去,母亲抹着泪则阿爹搀着相送,再到花轿远去,她心里也泛起了一股子酸意来,眼睛有些湿,她偷着拿衣袖抹了抹,再抬眼儿,就看到施诗站在跟前,伸手朝她递着帕子。
周晓晨的入学很是顺利,夫子在对她一番考教之后很是满意,在得知这些都出于自学而她还有一名同为读书人的姥爷之后,更加对她青眼有佳,当天就磕了头行了拜师礼,还直接把人留下说今儿就开始上课。
夫子开了口,哪还有不肯的道理,桂月清被留在了书院,桂老三和施茂先行回去。
笔墨纸砚我这里都有,住的地方也早腾出来了,倒是他穿的用的还得拿来。两个大人边走就边商量了起来。
桂老三搓搓手,我先赶回去,把清哥要用的收拾出来,晚上再给他送过来。
三哥,你这一来一去的,赶夜路不安稳,要不吃过了晚饭再走,等明儿你和嫂子一块儿过来,施茂提议。
听了好友的意见桂老三点了点头,大牛,清哥他还没离过家呢,还麻烦你多照应些。
三哥,你咋说这么见外的话。施茂假意冷了个脸随后又笑了:三哥,你放心,我会把清哥当自个儿的娃一样的。
桂老三呵呵憨笑了下,看了看天色,他们是吃过了午饭去拜师的,这会儿也不早了于是说道:大牛,我还是不吃饭这就回去了,你嫂子在家一起急,我早些回去好叫她别担心也好多准备,一会儿清哥回来了,你同他讲一声,明儿早上我们就过来。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也不想那么多,说完就要走。
施茂本是想留人的,可又担心万一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也就没多说:行,三哥你放心,清哥在我这儿准保自在。
我还能信不过你吗。我就不去你家了,你和弟妹招乎一声。正好到了岔路口,桂老三便直接走人了。
施茂回到了家,进门后就把事情同媳妇讲了:三哥说明天过来。
怎么就这么走了,回头清哥回来瞧不见人,他是头一回离家,心里怕是要难受的。女人家心细,想的自然多些。
施茂这才想起这么一档子事,却不太在意:没事,清哥懂事,再说了他是个男孩那能像个女娃似的。说完走到自家闺女面前,从怀里摸出了一包花生糖:来,诗诗给爹笑一个,爹给你买了街口的老沈家的花生糖呢。
施诗并不是那么给面子,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又逗弄她。纪珂回护:你又忘了,她不爱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