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砚齐下午五点回海上澜庭陪父亲和爷爷吃了顿饭,不顾两人阻拦,吃完后就出门去了seabed。今天酒吧有跨年活动,客流量大,他必须去叮嘱安排一下。
结束时已经八点多,钟砚齐坐在车上看了下手机,估计着周锦已经回了家。想到她暗喜却又不敢表露的样子,钟砚齐无奈地笑笑,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手机停在周锦的拨号页面上,钟砚齐还没按下去,手机就进来一个电话。
是父亲打来的。
钟砚齐蹙眉想挂断,怀疑又是钟国强来找他吵架了。犹豫之中,车窗被敲响。
李靖的焦急面孔出现在眼前,他扬声说:“七哥,老爷子进医院了!”
钟砚齐心里重重一跳,皱眉问:“哪个医院?”
“峄山医院。”
“上车。”
钟砚齐二十岁以前喜欢和朋友们去虹城郊外的盘山公路上开快车,他享受极速的体验和马达的轰鸣。而过了二十岁之后,这样的兴趣褪了个干净,他有了在父亲和爷爷口中的“沉稳”样子,也脱离不受掌控的生活许久。
忘记有多长时间没开过快车了。在峄山的窄小马路上,处处限速,他无法开太快,焦躁蔓延上来。
他在去医院的路上,听李靖讲明白前因后果。
钟砚齐从家中走后不久,钟叁爷在上楼梯的中途摔下来,立刻昏迷不醒。钟父和保姆被吓坏了,不敢挪动他,只好立刻拨打120。
其间保姆用海上澜庭的座机给钟砚齐去过一个电话,无人接听,后来就匆匆带上东西陪老爷子坐上了救护车。
六点半的时候,他人还在seabed里,估计是信号不好所以没有收到。
医院一楼急诊室门口,父亲静坐在椅子上。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钟砚齐走到他旁边,无言地坐下。
他跟钟国强虽然有着龃龉,但从不会迁怒到爷爷身上。钟家几代单传,老爷子最疼他这个小孙子。往前十来年钟砚齐还小的时候,甚至不让钟国强给他找后妈,就怕找到不叁不四的女人,会对钟砚齐不好。
“你怎么不接电话?”钟父的声音低低地,仿佛一下苍老十岁。
“seabed里面没信号。”钟砚齐说。
钟父咬牙问:“就非去seabed不可?整日里不回家,让你留下住一宿也为难你是不是?”
钟砚齐抿着嘴,沉下脸来:“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我告诉你钟砚齐,咱爷俩的事咱自己解决,和你爷爷没有一点关系!”钟父侧着脸吼低道:“一年你能回家几次,他还在日历上记下来。家里和峄山不超过十公里,你倒好,对待我们跟陌生人一样!”
钟砚齐肃着面容,脸色难看,下颌骨咬得死死的,即将脱口的反驳被他生生咽下。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老爷子还在抢救,对于钟国强指责的话语他实在无暇给予精力。
钟国强见他不理,也冷脸目视前方。
抢救到深夜,急诊室的门才被推开,医生安排钟叁爷转到重症监护病房。
老人年纪大了,饱餐后血压升高,跌倒引发了脑淤血,抢救回来以后还需要观察一周以上。医生交代着,字字句句听得人心惊。
李靖去办入院手续,钟父则去楼梯间打电话联系熟络的医生朋友。
病房门口的走廊上极安静,墙壁白花花一片,与明晃晃的白炽灯一齐照得钟砚齐眼晕。周遭静默下来,放松着坐在椅子上,疲惫感突如其来的竟快要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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