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肯定要保护的。
尚膳监的人自然很听长官的话,认真整理过往文书,苏菀也从当中一窥几十年里尚食司的经历。
尚食司是从前朝就有,几经变化,先开始负责的是宫里全部人的伙食,之后才慢慢又有细分,这倒不是重点,哪个官署基本都经过这样的变迁。
重要的是,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宫里的人就越来越多,部门也越来越复杂。
之后又赶上先皇提高待遇,愿意主动入宫的人更多,内侍也在那时激增。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人数只多不少,从此有了现在的局面。
单说每日青菜钱,宫里就要支出近万两银子,这还只是尚食司负责的宫人,内宫只会比这花费多数倍。
别看里面人少,花销却堪称恐怖。
自从尚食司这边窥探几分,就知道谢沛现在要做的事何等要紧。
看似是抓黑市,其实顺藤摸瓜,揪住内里。
到时候就可以来个大清扫。
先查清楚诸司账目,重新点清名册,之后的事情那就顺理成章。
原本不需要这一步,若圣人答应让各宫开始出去做事,那谢沛便是慢刀子,一点点清创。
现在他既不答应,就来个快刀斩乱麻,让圣人不得不去面对皇宫,朝堂,边塞,早已经千疮百孔。
不是闭着眼睛就看不到的。
皇宫也不过是朝堂边塞,甚至百姓们的缩影而已。
天子脚下都乱象横生,何况其他地方。
苏菀越看过完文书,心里越明白。
长官瞧着,却只有心疼,她这个好的接班人,怎么能便宜太子!
还真让人生闷气,早知道就不该让苏菀给太子送饭。
可再想想,他俩认识早在她知道之前,似乎也阻拦不了。
在尚膳监努力整理文书的时候,各个膳房也约束宫人不能乱走动。
唯独杂理库甜食司几个嬷嬷心情不佳。
毕竟二十天赚了小百两银子,突然又把这路子给断了,心里难免不畅快,有个嬷嬷甚至想提议,要不然她们老姊妹几个出去开个小铺子?
可再想想,她们在外面无依无靠,不像现在做了点心还有个地方回来,似乎也不太行。
李丞副也在宽慰她们,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
其实她们赚钱,杂理库也有好处,二十天得了五百多两,放在哪也不算少。
之前她对出去赚钱还有些犹豫,可现在却觉得十分好,不说别的,她给杂理库的嬷嬷们请御医,吃汤药,手里都宽裕许多。
所以杂理库这边也意外的不爱走动。
可外面发生的变化却翻天覆地。
二月十七晚上,南熏坊内一处茶水铺子被查,搜出御用物件数十件,什么炉上玛瑙顶,什么白玉蟾蜍,还有几个象牙瓶。
二月十八清早,顺藤摸瓜找到茶水铺子的库房,里面有着宫里特有的改机衣五件,这衣服是福州织造所做,四层经丝与两层纬线制成的双层织物,其中众人皆知的织金料子就是改机衣的一种。
其贵重可想而知。
另有绒衣二十多件,紫砂漆器四方壶两个,圣人专用执壶一尊。
剩下什么漆盘,雕漆杯,等等数不胜数。
甚至还有一个玉床,几个大屏风。
经过审讯,这都是还未出手的物件,原本要等月底送到京都码头船只上,等出了京都,去往各地销赃。
卖的人不会说,买的人不敢说,可千里之外的天祥国各地,隐隐以用到御用物件为喜。
二月十九,查几地巡抚与此案有关。
二月二十五,查宫里皇亲国戚所在的内官监及姜贵妃的表叔,跟南熏坊茶水铺子有关。
二月二十七,销赃处不止一个茶水铺子,大大小小铺面有七八个。
就连每日避暑要去的玉泉宫附近,都有他们的铺面。
这可太狠了。
这就是硕鼠啊。
说后宫千疮百孔,又怎么会有错。
而且此次牵扯的人甚多,提出几个也是比较典型而已。
一时间京都官员人人自危,都在逼问家中子侄,是否参与这件事。
皇亲国戚那边也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敢查到他们头上。
不过苏菀想想,内官监,之前在内务府受姜贵妃挑唆为难尚书事的时候,那会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