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没有在附近发现可疑之人,我便从庙外的树梢上跃下。
“姨姨,吃东西。”
刚站定,身后响起脆生生的声音。
我侧眸低头,看到先前被凌驰救下的小女孩。
她左手端着一碗水,右手里还捏着一个变了形的馒头,而那条小黑狗晃动着尾巴跟在她身侧,不知忧愁地吐着舌头。
“谢谢你呀。”
虽然看出我是江湖上的人了,但这些村民并没有害怕,反而对我报以了善意。
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我接过水和馒头吃了起来。
没过多久,纤尘不染的凌驰从升起的日色中回来了庙前。
叼着馒头的我噎了一下,连忙拍着胸口将这馒头几口吃下,无端地有了几丝紧张感。
我这一身打扮,好像过于丐帮了,这重逢对我不太友好啊。
“怀教主,你留守此处,我去拔除游云寨。”
终于不再无视我的凌驰冷淡地开了口,他的目光却并不落在我身上。
他一开口,我有些诧异,不是师姐也不是名字,听起来很陌生。
怎么说呢,只要是没有我的方向,他都会看。
以前互相打闹的日子好像怎么也回不来了,我一个人在这感伤也没意思,不都是我选的。
压下心头情绪,我问,“确定这伙马贼都是游云寨的吗?”
“是不是,都要除掉。”
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凌驰转身又走。
所以他又跑回来这一趟是给我交代一声?呃,还是不要自我感觉良好吧。
思及至此,我向前几步,喊着,“小师——呃,凌少侠!”
背影一顿,我看见他停住了脚步。
“不如你留守村民,让本座去会会游云寨?也算是给神域教做个好名声嘛!”
“……”
然后凌驰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似乎再听我说一句都是折磨。
“姨姨,你和那个哥哥认识吗?”
小丫头抱着狗走到我旁边好奇地问,我顺手薅了一把她的圆脑袋,“是啊。”
“那他怎么不理你?”
“呃……可能是我做错了事。”
“那你道歉呀,我爹犯事了,只要和我娘道歉,就和好了。”
对,是这个理,干嘛还要一个小孩子来教呢。
我蹲下,一把抱起小丫头,“你说得很对,姨姨等哥哥回来就道歉。”
我其实有很多事想问他,师父怎么样,大师姐又是怎么想我的。
师门的大家都好不好,二师兄当了掌门有没有哪里不顺畅的,需不需要我帮忙,吴嘴大有没有勤快练武,欧阳好是否和他总吵吵。
一年前他为什么要来南疆找巫医,应炼是否真的被他杀了,昨夜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只带着藏柳,不用他的鳞骨……
我有太多的事情想问,重要的不重要的,或许,我就是想和他说说话。
凌驰一去就是两日,村里早就开始新建。
被我奴役的马贼们还多嘴多舌,吹嘘大当家是多么厉害,那小子一定是有去无回,说不定五马分尸了。
我用捡来的藤条抽得他们嗷嗷叫,只督促他们赶紧打地基,搬运木材泥土建房子。
由于展现过惊人的剑法,这群人抱团也不是我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全村人的奴役。
第二日的黄昏,凌驰一身血迹地回来了。
他的身上笼罩着阴郁的死亡气息,而身后是面色惨淡的马贼们,还押运着几个大箱子,看来都是赃物。
这些马贼一个个噤若寒蝉,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村正鼓起勇气,代表村民去询问凌驰这是什么情况,毕竟我要是去的话,可能会被他无视。
少年解开右手的破碎护腕丢开,抹去脸侧的血,眼色如刀地望过众人。
片刻后,他敛去身上的杀意,像是收入鞘中的剑,让人感觉没那么危险了。
游云寨被他一人瓦解,但是与他交手的大当家跑了,带着夫人和襁褓中不足周岁的孩子。
剩余的这些马贼是想要保命赎罪的,不听话的那一批就永远地留在山上当肥料了。
我知道的,凌驰肯定不会失手。
村正说要准备庆功宴,全村的人都很开心,不管怎么样,一直骚扰村子的贼窝被端了,这是一件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