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三磕巴他们,跟陈猎雪,哪怕跟宋琪,好像都不算是“自己人”。
等再去去骨科折腾一圈,一个钟头又过去了。
骨头的问题不大,也没长歪,但医生该训的话也没少训,重新给江尧换了套更贴服的石膏绷带,对着片子警告他彻底愈合前不要总是让这条腿着力,要善用拐杖。
江尧耷拉着眼皮由着医生摆弄,他这一天的力气现在彻底用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只觉得累。
等都弄完以后去缴费,被告知已经有人替他缴过了,江尧在大厅里愣了愣才回过神来。
他给陈猎雪打了个电话道谢,陈猎雪那边还有二碗要处理,还有三磕巴他们要照顾,还要找宋琪,匆匆地问了江尧一句要不要送他回学校,江尧连忙拒绝。
“还有什么……”犹豫了一下,他又问,“需要我帮忙的么?”
“你已经帮很多了。”陈猎雪在电话里笑笑,“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电话挂了。
江尧举着手机转了转,又拨了一遍宋琪的号码。
还是关机。
慢腾腾地走到医院门口,江尧在门边供人休息的条椅上坐下,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第二根烟快到底的时候,手机进来个电话,他立马举起来看,看见屏幕上闪烁的来电人是走光,一瞬间的泄气和失望把江尧自己都吓一跳。
“尧儿!”赵耀在电话里大呼小叫,“你还能不能回来了,不说烤肉么?哥们儿饿着肚子等你到现在了啊!”
“啊。”江尧仰着头靠上条椅椅背,半眯着眼睛看天,腰窝还酸着,一股股的乏力顺着四肢百骸往心里拱。
他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陶雪川在么?”想了一下,江尧问。
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跟赵耀顶着嗓门扯皮,也没力气一个人挪来挪去的折腾,他迫切地想安稳下来有个地方趴下,又想找人说说话,想把这一天不管心情上还是身体上的此消彼长和跌宕起伏都倾泻出来。
陶雪川应该是最合适的人。
“啊?”赵耀愣愣,“在啊!都在呢,就你不在!”
“你把电话给他。”江尧说。
“什么事儿还不能跟我说……”赵耀嘀咕着,电话那头窸窣了一阵儿,陶雪川把手机接了过去,喊他:“江尧?”
“班长。”江尧保持着仰头看天的姿势,累得眼都不想眨,对陶雪川说:“你不约会的话,来接我一趟吧。”
“你在哪儿?”陶雪川没怎么犹豫,直接问他。
“三院。”江尧说,一簇烟灰落在脸上,他噘嘴吹了吹。
“嗯。”陶雪川利索地答应,“我这就过去。”
陶雪川花了三十分钟从学校过来,找到江尧就用了快十分钟,他从门诊楼下走过去快十米才反应过来,瘫在门口条椅上的玩意儿似乎是个人。
他倒回去又看了一眼,是江尧。
江尧从挂了电话后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陶雪川的脸出现在他上方,他抖抖眼皮“哎”了一声,撑着椅背坐起来。
“这么快。”他看一眼手机,还是什么都没有。
“快么,半节课都过去了。”陶雪川伸手腕看手表,在江尧身边坐下。
“你这是……”他碰碰江尧的腿,“二次负伤?”
二次负伤的人可能不是我。
“你怎么不猜我失恋了。”江尧说。
陶雪川看着他:“你恋了?”
江尧笑笑,又点上根烟没说话。
他们在路边拦了辆车,江尧报了个小区的名字,陶雪川看他一眼,也没问他去哪,车行半路猛地记起来这小区好像就在学校后门。
江尧没走到小区楼下时还报着隐隐的期待,看到熟悉的楼层上嵌着黑黝黝的窗户,心里的感受跟吃屎一样难受。
真恶心。
为什么会想到吃屎,好像吃过似的。
他有点儿费劲地往楼上蹦,在心里嘲弄地想。
扔在楼道里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这一点江尧倒是不怎么意外,他挨家把楼层上下的四户门都敲了一遍,到第三户的时候户主谨慎地审问了他半天,从“你不是住这楼里的吧”问到“那你是楼上小宋什么人”,江尧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你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他在哪儿,今天辛苦你了。
你已经帮很多了。
“朋友,阿姨。”陶雪川在他身后接腔,冲门里的中年女人礼貌地说。
“再着急东西也不能乱丢的呀,幸好是阿姨我给捡到了,要是别人你这箱子都要不到的了。”女人叨叨着把江尧的箱子推出来。
陶雪川伸手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