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嫌弃得很坦然,垮着脸说:“我不是嫌车啊,我是嫌你车上那字儿。”
宋琪汽修美容。
傻大六个红字,贴在车后窗上就算了,还贴车身上。
那天在救助站前面看见这车他就觉得够傻的,确切地说不是这辆傻,所有车上贴大字儿的车他都觉得傻。
宋琪看看车,也没恼,还低头笑了笑,说:“嫌傻?”
“你也知道啊?”江尧过去拍拍车,“我真一直搞不明白,你们干汽修的、搬家的、婚庆的,怎么都爱这么打广告?土不土?走点儿心设计设计不行么?”
宋琪抱着胳膊点头,手指在胳膊肘上敲了敲,突然说:“那开你那辆吧。”
“我那辆?”江尧愣了愣,“我那辆不是车门都没送到么?”
“嗯,就那么开,绝对拉风,开出去一点儿也不傻,还吸睛。”宋琪一本正经地说。
江尧瞪着他,瞪着瞪着,脑中出现了他开着他的破车在前面飞,宋琪开个傻帽面包车在后面追,车尾巴上还赘着二碗三磕巴他们的画面,没忍住一咧嘴笑了。
他低下头摁摁帽檐,把傻笑的欲望按压下去,心想这两天真是感冒感得笑点跟免疫力一块儿低了,随便什么屁话都能笑上一壶。
“哎。”他摆摆手拉开车门,“傻就傻吧,反正就傻这一回。”
何止一回。
宋琪眼前闪过好几幅画面,勾着嘴角没说话。
“去哪儿吃啊?很远?”江尧一只脚都踩进面包车里了,想起这一茬,又扭过头来问。
宋琪也在想,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开车,随便在附近找个馆子吃点儿什么就行,但是二碗已经从屋里奔出来,甩着胳膊喊:“酸菜鱼!我这几天就想吃酸酸辣辣的滋味!”
他们常吃的那家酸菜鱼在另一条街上,说远不算远,说近也要走个二十多分钟,不过价格公道,味道也不错,平时去那边确实挺合适,今天……
“开车去啊?”二碗往车门前一站,跟墩小山似的,“坐得下么?”
确实不够,正好匀了俩人出去。
江尧立马把脚从车上撤回来,很大度地挥挥手,说:“我打车,你们随意。”
“小梁!”宋琪回头喊了一声,小梁答应着跑出来,宋琪扬手把钥匙扔给他,“你开。”
“得嘞!”
一群人蹦蹦跳跳的往车上涌,宋琪跟江尧去路边拦车,正是饭点加晚高峰,来往好几辆都没有空车,好不容易有一辆停下来,拉开车门里面都坐仨人了,司机还扯着嗓子喊:“挤挤就行!给你们便宜算!”
“赶紧走吧您。”江尧把车门一摔。
“叫个车吧。”宋琪把手机掏出来。
面包车已经开走好一会儿了,江尧扬着脖子看了一圈儿,说:“算了,走着去吧,有叫车的功夫估计都走到了,路上看见有空车再拦。”
宋琪在心里叹了口气,说:“等着。”
他回到店里把门拉上去,过一会儿一阵轰轰隆隆的动静传出来,江尧回头看,宋琪跨着一辆黑摩托过来,闪了闪大灯,停在他身后。
“早说你有这个啊!”江尧吹了声口哨,接住宋琪扔给他的头盔,从有点儿跃跃欲试,“我来开吧。”
“你会么?”宋琪一只腿撑着地,往手上戴手套。
“闹呢?”江尧“嗤”了一声,“谁不是从二轮的往四轮的开。”
“二轮的也怼过狗?”
“……”俩人对视一会儿,江尧把头盔扔回宋琪怀里,“你这人真没劲。自己戴着吧,爷爷头上有帽子。”
他长腿一跨上了后座,在宋琪被衣服绷出线条的后腰上看了一眼,一只手向后抓住车屁股上的把手,另一只往天上打了个响指:“出发!”
“抓稳了没?”宋琪侧了侧头。
“开你的就行。”
话音刚落,宋琪拧着油门就轰了出去。
“我——操!”江尧猛地往后一仰,帽子差点儿被吹成飞翔的企鹅,他忙抬手摁着脑袋又往前挤挤,贴在宋琪后背上吼:“你干仗去啊!”
宋琪在头盔里弯起眼睛,松了松油门。
也就开头那一下,现在不是半夜,路上车多人多,开不了太快。江尧这几天感冒感得无精打采,鼻子都快跟脑仁儿堵到一起了,这一路被小凉风往脸上兜了几个巴掌,吹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有种肺叶终于张开,闻到新鲜空气了的畅快。
这才是男人该开的车,小面包是个啥玩意儿。
没等他爽五分钟,宋琪的速度慢下来,腿一支把车停在家小超市门前。
江尧左右看看,只看见旁边有家十元鱼馆,嘴角一抽,不敢置信地问:“到了?”
“没。”宋琪从车上下来,摘掉头盔挂摩托把手上,从兜里摸着钱包往小超市里走,“买饮料。”
“酸菜鱼没饮料?”江尧有点儿茫然。
“贵。”宋琪看他一眼,进超市了。
江尧:“……”
真他娘是个宝藏男人,我二姨都没这么会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