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安用袖口抹了抹眼泪,低声喊了一声爸爸,好多委屈又随着这一个称呼再次爆发。
顾家诚这下算是彻底投降,听着对面的哭声,仿佛心都碎成了千万片,四十岁的男人连忙哄:
“爸爸给安安的卡解锁了,不哭了啊,爸爸还在外地出差呢,给安安带了礼物,安安上次没买到的表,这次终于到货了,爸爸下周就给你带回来,好不好?不想考试就不考了,爸爸给你想办法,别哭。”
商业上原则底线分明的男人,在女儿这里总是步步后退,亡妻的叮嘱,女儿相似的眉目,都是他无法释怀的枷锁。
顾梨安吸了吸鼻子,心里想着,除了提醒老爸的身体,她这辈子一定要重新做人,好好学习…
不过…可她根本不记得高考题目了,考完就忘了,当时她根本不会去对答案,一出考场就坐着私人飞机去了海岛度假。因为成绩差,她最后报的是表演系,不是因为多爱好更不是因为多有天赋,只是艺术生的分数要求没那么高,面试还能靠他爸爸给她解决。
上辈子,顾家诚就真的给她完美解决了上学问题,她就这么成功挤入也算得上是名校的京艺大学,不过和许京寒周围的那些朋友比起来,就真的太不像样。
顾家诚去世后,哪怕有职业经理人和许京寒对接,她有时候也不得不去股东大会面对一些决策,那时她才发现自己与许京寒的天差地别,尤其是在对比之后,比如说郑飞宇嘴里的“太子妃”,比如说许京寒同学聚会上那些精英人士。
在婚后那几年,没有娘家的顾梨安最讨厌的就是许家过年时来的那些旁系亲戚,话里话外吹捧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女儿,还要把她狠狠踩几脚,趁着许京寒或者许父许母不在的时候,故意在她耳边阴阳怪气,特别讨厌。
想起过去,顾梨安撇了撇嘴,看着卷子上红色的血滴,再次抹掉了自己的眼泪,用力掐了掐大腿。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首要之务,还是老爸的身体。女孩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颤抖的喉咙,故作轻松:
“不是要钱啦。爸爸,你最近体检了吗?肝功能什么的你可要好好查查啊,我刚上课做了篇雅思阅读,那里面说肝癌就是因为应酬太多。”
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向漏风的小棉袄今天居然补上了,甚至想要开些玩笑:“安安,不是爸爸瞧不起你,但你骗爸爸,也要想想自己看不看得懂肝的英文吧。”
果然有人炸毛,悲伤瞬间化为悲愤,以及无数个大问号在她脑后一闪一闪。
???
就我亲爸都这么瞧不起我的吗?
顾梨安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瞬间变成了泡芙老师,虽然是滤镜美颜版泡芙老师,眼尾还跟施了粉似的:
“Liver啊,我又不是傻子,哎呀我不管,爸爸,反正你一定要最近去体检一下肝功能心脏什么的,然后把结果发给我,这个月就去,不然我就这个月都不回家,都住学校了!”
叱咤风雨的男人站在包厢外的走廊,低声哄着自家的小棉袄,心里也难得感叹自己家的小宝贝是真的长大了:
“好好好,爸爸没有说安安傻的意思,安安好好学习,爸爸好好体检,我交体检单你交成绩单,不准耍赖也不准哭鼻子了啊。”
顾梨安终于略微放下心来,她想只要不拖到晚期,就还有希望,而她也不必急着让爸爸安心嫁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