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非常小声的地补充了一句。
江初言此时已经重新坐了回去,但是身体距离桌边却很远,整个人也完全没碰桌上的碗筷。为了控制情绪,他一直死死咬着牙关。
白珂越是见到江初言这副隐忍的样子,心情就越是愉悦。
他其实也不是喜欢吃猎奇食物的那种人。不过,一颗毛鸡蛋而已,对于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他更乐于看到江初言这幅被吓得动弹不得的样子,于是,他故意将往畸形的鸡尸盛在勺子里,好让江初言看得更加清楚,紧接着,他当着江初言的面,一口一口,无比香甜的吃掉了那只畸形的鸡。
“哇,其实这个很好吃啊……”
白珂说道。
而他并没有骗人。
虽然只是为了恶心江初言才故意吃下那只鸡,可入口之后白珂却发现那只团看上去很恶心的肉块尝起来却出乎意料的美味。
大概是因为尚未破壳就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上,鸡的内脏都只是一团黏糊糊的浆液,吃起来非常浓厚。
淡淡的血腥味里混杂着微妙的近乎腐臭的肉味。可出乎意料地是那种味道却并不让人讨厌。松软到烂槽的肉块中间夹杂着细小的,一嚼就碎的骨头。
总体来说尝起来就是软软的,黏黏的,像是很浓的肉和血浆制成的果冻,喉咙稍微一用力,那团粘稠软化的东西便滑进了喉管。
吞咽时,可以感觉到骨头,以及刚刚生长出来的羽毛,从粘液之间探出小小的茬子,慢慢刮擦过喉咙。
如果一定要说这东西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量太少了。
吃了以后白珂反而觉得自己更饿了。
……
伴随着白珂的咀嚼声,江初言的脸色已经白得近乎透明。
江初言感觉到自己的胃在翻腾,他也知道白珂这时候是故意让他恶心的。但是他却实在是没有精神在这里跟白珂这种人起争执,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能强迫自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食物之外的地方。
目光扫过唯一空着的座位,江初言的动作一顿。
“等一下……刘天宇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问道。
一大桌子菜都已经快吃完了,可是本来只是去换个衣服的刘天宇,依然没有回来。
江初言连忙给刘天宇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中的信号不好的缘故,拨号成功之后,电话那头却只有一连串含糊的咕噜声,每一个音节听上去都支离破碎的,凑不成句子。
“……刘天宇?你怎么了?”
距离村中心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小楼前。
被布达措措叫来守着刘天宇的村民正不耐烦地望着广场的方向。
流水席已经吃到了尾声,可而那个外来的年轻学生却始终没有从房间里出来。想到这里,村民喉咙里冒出了一连串土语咒骂。
他吐了一大口唾沫在地上,唾沫在草地上,看上去就是一团泛着灰白色的泡沫。
他的脸挤在了一起,眼珠子朝着不同的方向转了好几圈。紧接着,村民转过身爬上了楼梯。他径直穿过了大厅,然后上到了二楼。
刘天宇的房门是紧闭着的,而且被人从里头反锁了起来。
村民咕噜了一声,抬起手,在木质门上敲了几下。
“砰砰砰——”
“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小楼里格外的响亮,刘天宇自然也听得很清楚。
该出去了。
他想。
然而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动。
刘天宇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低下头,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衣服。本应该整整齐齐叠在行李箱里,足够他一周所穿的外套内搭,这时候都被粗暴地扯了出来,凌乱地铺在地上。
每一件衣服上都沾满了粘稠的红色。
真糟糕,自己怎么就忍不住呢。
刘天宇痛苦地责怪着自己。
好不容易换上一件新衣服,他想离开时,就会控制不住地抠鼻子,然后鼻血就会涌出来,结果不知不觉中所有的衣服都被血打湿了。
现在他已经没有衣服可以穿了。
而他依然没有办法停下来。
好痒……
好痒好痒好痒……
那是异种发自于脑髓深处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