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就说:“你看,这么多你都不喜欢,还不是喜欢我?”
然而事实上是,傅杨河看着他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地往自己面前领,心里却想,张跃竟然认识这么多同道之人,交际圈这么广,更要pass掉了。
不过最可气的是,他找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拒绝张跃的理由,这也是张跃这么多年依然不气不馁的原因之一。
张跃的出身跟他差不多,两家算是世交了,彼此家庭都很开明,父母都早早接受了儿子是基佬这件事,大后方安定。而且双方父母也都很希望他们俩走到一块,毕竟知根知底,孩子又都优秀。张跃身高一米八,长相也不赖,才华不用说,性格也不错,圈子虽然广,但洁身自好。有段时间傅杨河拒绝他的时候说自己喜欢有肌肉的,他就去天天去健身,不可谓诚意不足。有时候傅杨河都想,怎么自己就是不喜欢呢?
他除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一个有实锤的理由都说不出来。加上双方父母那层关系,他也不好拒绝的太难看,拖拖拉拉,就到了今天。
他们这已经几个月没见了,久别重逢,张跃的眼睛自然都离不开他。傅杨河怕他再逮着人少对自己动手动脚加言语诱惑,眯着眼在那蹭着脚底的草皮想了一会,打定主意要借用班觉贡布一下。张跃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收敛的。
“班总,这是做什么的?”
“班总,那边是什么地方?”
“班总,要喝水么?”
班觉贡布觉得今天傅老师对自己特别热情,几乎跟自己寸步不离。而且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张老师对他颇有些敌意。
“你要干什么,直男你也要招惹,你看上他什么了,帅,壮,还是有钱?”张跃趁着没人的时候低声对傅杨河说。
傅杨河扭头看他,帽檐在他下巴处留下一道阴影和阳光的分界线,那嘴唇还沾着刚喝的纯净水:“都有啊,帅,壮,还有钱,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是直男?”
张跃:“……”
“你这样真的叫我很为难呀,我们俩以后还要不要在一起工作了?”
“你拒绝你的,我追我的,两不相干啊。”
傅杨河心里很是无奈,就看向班觉贡布,甜滋滋地说:“班总,我看地图康巴文化遗址就在这附近,能不能带我到那边看看呀?”
“好啊。”班觉贡布说。
“也不远,咱们步行过去吧,顺便看看这附近的风景,祖国风景美如画。”傅杨河又去交代了黄静晨他们自己去逛,只是别跑远了,但没叫他们跟着。他觉得有必要做做戏,挫挫张跃的锐气,最好以假乱真。
张跃看着傅杨河和班觉贡布的背影,觉得自己大概真的遇到了劲敌,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帅,比自己有钱,重要的是比自己年轻的男人。他知道这种类型的直男对于同志的杀伤力有多强,即便知道傅杨河有心要做戏给他看,他也不能不担忧,他怕傅杨河这个蠢货做着戏做着戏把自己陷进去。
于是他便也在后头跟着,打死不肯给这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他离得并不远,傅杨河也看到了,所以变本加厉,对班觉贡布说话,会故意低八度声音,然后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都近乎谄媚了。
张跃是在很后来,才恍然察觉到自己做了神助攻。
康巴文化遗址发现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康巴文化的重要历史佐证之一。
这片遗址在绿洲之外,光秃秃的一座风化的石头山,乍一看有些像龙门石窟,凿开许多洞,离近了才发现是房屋遗迹。而在那奇形怪状的石峰上,零散坐落着几户人家。
“这一块目前还在规划中,我们准备在六七月的时候把这里的人都迁到别处去,目前还在做安置工作。”
傅杨河用手压着帽檐抬头看去:“我看这边风景很多,配套设施却有些跟不上,要是有酒店或者民宿,对游客来说会更方便。”
“咱们来的路上不是路过一片施工区么,那儿在建酒店和停车场,另外我们公司在康乌湖的最西面在建康乌风情园,也是兼有住宿功能的特色饭店,已经建好了,哪天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你们开发的很充分啊。”
班觉贡布道:“其实是我阿爸生前跟政府谈的项目,规划也早就做好了,我能做的就是让这些项目顺利竣工。我们康乌乡雪山,马场,湖光山色都有,缺少的就是名气。”
“的确是个很美的地方,跟我原来想的西藏很不一样,很美。”
“你以前没来过西藏么?”
“只去过拉萨,还是因为工作。”傅杨河笑道,“我平时很忙,经常全世界到处飞,偶尔闲暇下来,也喜欢宅在家里,不爱到处走,这次也是借着工作的机会,体会体会不一样的风土民情。”
那遗址并无阶梯,要沿着乱石往上爬,班觉贡布走在前头,见他爬的吃力,便伸手拉他。
傅杨河抓住班觉贡布那只修长的大手,班觉贡布轻轻一提,他整个人就被提上去了,他身体晃了一下,另一只手赶紧抓住班觉贡布的胳膊,却发现班觉贡布的手臂太粗壮,肌肉也因为提着他而绷紧,硬邦邦的,他只能抓住他的藏袍。因为身体瞬间的轻盈,叫傅杨河有一种身体失去自己控制,只能任由人摆布的念头,他想如果班觉贡布如果有心要欺负他,大概他毫无招架之力,要死在他手上。
可这样的感觉,对于一个渴望被雄性征服的零号而言,具有叫人心动的力量。他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班觉贡布棱角分明的下巴,和微微张开,略有些干燥的嘴唇,内衫的衣领微开,露着蜜色的脖颈。
第14章 好兄弟
“谢谢。”等落了地,傅杨河说。
班觉贡布笑了笑,也没说话,继续往上走。傅杨河回头,就看见远处的张跃。
他突然又来了劲头,紧跟着班觉贡布往上爬。上面风大,突然一股大风,差点把他的帽子吹掉,多亏了班觉贡布手快,一把给按住了。大风吹的傅杨河的头发狂乱飞舞,拂着他干燥的手掌心,他微微用力,便按压到一片柔软的头发。
藏族男人多蓄发,如今时代变了,盘发的男人虽然少了,可大部分藏族男人还是会留长头发。只是藏族男人的长头发看起来狂放不羁,傅杨河的长头发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飘逸潇洒。
“你头发真好。”他说。
对于一些跳舞的人来说,头发也是肢体语言的一部分,譬如被汗水沾湿的头发随着舞蹈飘洒,傅杨河就觉得很爽,会让他有酣畅淋漓之感。因为上次不小心晒伤了,他就没再扎头发,放下来的时候正好遮住脖子。如今被风一吹,脖颈就露出来了,班觉贡布就看到了他略有些红肿的脖子。
“我有特意养护头发,”傅杨河说,“第一次见你,戴着面具,看你一头短发,还以为你是汉族人,因为我当时印象里藏族男人一般都是长头发。”
“我是觉得短发省事,好打理,以前也留过长头发。”
傅杨河想长头发的班觉贡布,英俊里肯定带着野性,像一头年轻力壮的狮子。
“我给你的药膏,你没抹?”班觉贡布问。
“怕蹭到衣领上,就没抹。”
那些房屋遗迹已经做了保护栏杆,傅杨河就在外头看了看,回头看见张跃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便笑道:“张老师,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