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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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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抬起一只手,想制止马蹄落下,一只手五指并着竖在胸前,拇指上斜挂着一串木珠。

这和尚比之先前到过容府的假和尚还要古怪,身上莫名带着邪性,虽说面色平静冷淡,可眉眼却惊艳近妖,长了张唇红齿白的脸,想来话本里的妖僧就是如此。

容离死过一回,两世加起来虽算不得太长,可想要她命的人却两只手数不完,在见到这和尚的第一刻,她几乎可以笃定

这和尚想杀她。

这和尚身上沾着鬼气,鬼气却并非他身上该有的。华夙忽地开口。

容离皱起眉,怀疑起这和尚难不成就是与青衫鬼合谋之人。她俯身抱起了黑猫,把画祟握了个正着。握笔的手藏在了袖下,不敢让那和尚瞧见。

刚将垂珠抱起,车身蓦地一倾。

此术将散。华夙声音极轻,似柳絮沾耳。

话音方落,最先画好的四只木轮陡然化作灰烟,随后车舆、坐在前边攥着缰绳的车夫,连带着那嘶叫的白驹也逐一化烟消散。

墨烟袅袅而上,弹指间被风吹散。

在这车舆倾斜之时,容离不匆不忙地搂着黑猫跃下了马车,原先那叠放在车舆里的狐裘簌簌声坠落在地,脏得像是刚从泥里捞出来。

容离趔趄了一下,幸而站稳了,她气息喘得急,双颊泛粉,见和尚面色不改,心知这和尚果真不是善类。

猫儿伏在她怀中挣也不挣,也不叫唤,是因华夙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料,和尚忽地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红符,那红符被掌风震出,飞箭般逼至她的脸面。

这红符分外熟悉,看宽窄

似乎和秋寿庙那木箱里的那一沓一模一样,也不知是不是红符俱是这样。

容离心头一紧,不知红符这么用有何作用,若是将华夙打出原形,那可就惨了。

莫慌,不过是张符。华夙用垂珠的爪子勾住了容离的衣襟,那爪子太过稚嫩,根本勾不牢。

闻声,容离捏着袖口抬手,虚弱地咳了一下,唇角却若有若无地提着。

红符御风而来,在逼近她脸面时却毫无动静,顿了一下便晃悠着飘落,落在了她的肘间。

衣裳仍是湿的,红符随之沾上了她的袖子。

符纸登时沾了丁点水迹,上边的符文乱如龙蛇,依旧没有丁点变化。

容离两指捏起这符,好似不知马车忽然化烟消逝一般,伸手将此符递了回去,这位小师父,拿符的时候可莫要抖了手,瞧,被风吹到我这来了。

和尚的面色略微一变,并未将那红符接回去,而是沉声道:你非鬼非妖。

我好端端一个人,怎会是妖鬼。容离细眉微扬,虽病气缠身,可眸光却清澈灵动。

和尚显然不信,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他抬手掐诀,掌间金芒乍现,其中佛文成环,在他周身环绕。

容离退了两步,原先那红符无甚稀奇,可这绕身的金光饶是她重活了一世也未见过。

这,是什么

等闲之术,不足为奇。华夙那低柔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

随即,容离揽在身前的手臂忽被狠狠蹬了一下,怀中黑猫嘤咛一声跃了出去。

和尚拍出金芒,而环绕其身的符文也跟着被一震而起,腾至半空再如泰山般朝她压顶而下。

容离忙不迭抬头,只见那金光状似巨网,她根本躲不得!

她心下大骇,心道华夙竟将这玩意称作是等闲之术?

这术法当真不足为奇么?

那一瞬,跃至地上的黑猫昂起了头,嘴略微一张,轻飘飘地叫唤了一声。

此术用以驱鬼,伤不着你。

金光兜头落下,容离被被亮光给刺得险些睁不开眼,她微微眯着,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头蹿起。

那是华夙借力给她时,朝她呼出的一口鬼气,现下这缕鬼气顺着她的脖颈徐徐往上浮,寒意蓦地聚在了她眉心之上。

缕缕黑烟从她的眉心里钻了出来,她骤然失力,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伏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容离周身疲乏,那乏意将她一身筋骨全数占据,她连手指都软得施不上气力,就光顾着喘气也着实费劲。

在鬼气被汲走后,她头昏脑涨,眼前天旋地转,神志登时不清明了。

她隐约看见垂珠也被金光笼了个完全,所幸这猫儿未受其波及,见她倒地才慢腾腾走来,似是分外好奇,俯身用湿润的鼻子轻触她的脸颊。

乍一看,它好似与寻常猫儿别无两样。

只是垂珠的那双绿瞳依旧冰冷,容离心知,华夙还在这躯壳里。

知你受不得疼,我必让他以百倍偿还,无须气愤。华夙淡声道。

容离哪会生气,只是略有不安。她眼帘微敛,神情顿变,急急喘着气,掀起眼眸四处看了看,好似懵懂至极,眸光怯生生的,眼下是藏不住的惊愕。她半晌没吭声,本想撑起身,可手肘一软,又跌了下去。

笼在她身上的金芒缓缓消散,化作漫天金粉随风而扬,而那一缕鬼气被和尚攥在了手中。

和尚攥着那鬼气,皱眉细细打量。凝起的鬼气形似黑绸,柔滑地垂着。

这容离抬手捂着头,眉头紧皱。

你体内有鬼气。和尚淡声道,手一紧便将那黑绸的般的鬼气给捻碎了。

鬼气?容离一愣,什么鬼气?

华夙一看她这懵懂的样子,就知她又在装模作样了,原本还担心这丫头受不得疼,还得委屈一阵,没想到她是真的不怕死,也是真的能屈能伸,脸变得比谁都快。

和尚定定看她,八风不动地站着,你为何在此。

我、我容离捂着头,我同爹娘上了化乌山求平安,不知怎的,竟到了此处。

她话音一顿,急切地朝四周张望,我爹娘去哪儿了?

黑猫仍蹲在她的脸侧,前掌撘在了她的肩头,倾着身靠近,似想舐去她面上泥痕,可嗅了嗅便退开了。

到底是个祖宗,怎会屈尊学个小畜生。

和尚捻动手中的珠串,侧身看向别处,那眉眼果真妖异得古怪,和他这寡淡的脾性不大相配,和这一身僧袍也不相称。

你撞了鬼,被鬼怪慑了神志,可记得来时遇到过什么人,可有谁唤过你的名姓。他道。

撞鬼,慑了神志,倒是会想。黑猫勉为其难的用湿润的鼻尖去碰容离的侧颊,装出一副亲昵的样子。

容离伏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点气力爬起身,她坐在官道上,衣衫褴褛,那张脸和露出的手脚却是白得骇人,唇上无半点血色,这病恹恹的模样像极了泥潭里开出的花。

此时怎不说疼了,方才光是踩上滩涂便说脚疼。黑猫仰头看她,波澜不惊的心竟生出了点儿不值一提的愧意,若非是她,这丫头也不必狼狈成这样。

话是这么说,她碧眼一垂,瞧见了容离露在外的足踝,慢步踱了过去,咬住那裙摆便往下扯,好把容离的足踝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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