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扶着华夙的肩,也不是那么怕了,壮着胆子盯了起来,秋寿庙的和尚,全被吃了?
华夙摇头:未必。
半山腰上,还在庙里等着的小芙如受煎熬,干脆跑进了拱门,边喊边找自家姑娘去了。
容长亭在大雄宝殿里等了一阵,心头骤紧,出了殿堂未见到容离,便着急问:离儿呢?
只一个婢女往拱门那边指去,姑娘方才追着猫,跑到里边去了。
去找!容长亭连忙道。
蒙芫见他要进僧人所居的小院,不知怎的竟慌乱得连忙追了上去,老爷,离儿许是在和猫儿玩呢。
哪知拱门后那一列屋均闭着门,一个和尚也不见。
蒙芫眸光摇摆,拉住容长亭的手臂便说:老爷,让下人去寻就好,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离儿总不会跑丢了。
她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去!
几个奴仆连忙躬身,沿着屋舍跑到了后门,穿过后门便上山去了。
山上,华夙掐诀将躺在泥地上的女子弄到了洞外,她正施着障眼法将洞口掩起来的时候,眉头忽地一皱。
怎么了?容离站在泥洞前,袖口一抖,那盏提灯顿时化作墨烟消散。
华夙皱眉道:速速回去,切莫久留。她身形一隐,匿进了垂珠的躯壳里。
容离抿了一下唇,顾不得垂珠掌上沾着的泥污,弯腰将其捞起,侧耳时听见了有人上山的声音。她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弱柳般晃了一下,软着身倚在了一侧的树上。
跑来的那奴仆扬声喊道:大姑娘!
在这。容离弱着声应道。
那奴仆见了她,回头喊:找着大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3=
第30章
一众仆从着急赶至,只见容离脚边竟还躺着个人。
那女子衣裳上满是血污,怪就怪在,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是入殓时才会穿的。
将这姑娘背上。容离扶住树弱着声说,她怀里的猫静悄悄的,好像死了般。
垂珠一对绿瞳动也不动,似是浑然天成的翡翠,莫名带着点儿阴森冰冷。
一人着急跑来,想着人命关天,连忙将躺在地上那姑娘给背上了。
老爷和夫人们还在庙中?容离缓步往山下走,腿不大使得上力气,当真是走乏了。
老爷方才没找着大姑娘,心急如焚的。仆从小声道,幸好三夫人将老爷拦住了,否则老爷定急冲冲地上山了。
容离眼眸一转,温温吞吞地开口:三夫人拦了老爷?往哪儿拦呢,拦在了拱门外?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那仆从道。
拱门后可是僧人的住处,蒙芫不往拱门外拦,还能往哪儿拦,想来她身上那辟邪之物来得也十分巧妙,不然她怎会这么慌张地拦住容长亭。
容离心下一笑,温声道:一位是我爹,一位是我三娘,我又怎会猜不着。
姑娘说得是。仆从应声。
容离垂眼看猫,只见华夙正用着这么个猫脑袋对着她,头都不带抬上一抬。
待进了寺庙后门,便见容长亭急吼吼地走来,顿在了几步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下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道:下次这猫若是又跑了,便让下人去寻,再不济,这猫便不要了,这一声不吭地走了,让爹好找。
容离点点头,离儿一时心急,便跑上山去了。
她话音一顿,转身朝身后那背着女子的仆从看去,我追着猫上山,无意瞧见一个人影,走近一看发现竟是个姑娘,只是不知这姑娘为何昏迷不醒,身上还沾了血。
容长亭转动眼珠子,果真瞧见仆从背着个浑身染血的女子,那女子面色苍白,发丝凌乱,模样显得有些落魄,虽穿着古怪,但约莫还有气。
此番出门,未将府医带上一起,这一队人里连个懂医术的都没有。
这姑娘看似受了伤,若不,咱们将她带下山,寻个大夫给她看看,这姑娘独自一人昏迷在山上,总归不大好。容离踟蹰道。
蒙芫将这女子看了好一阵,眉头轻轻皱着,未吭声,眼时不时便朝拱门后边瞟。
是啊,待这姑娘醒了,再将她送走便是。姒昭道。
容长亭思索了片刻,颔首道:那便依你们所言。
容离笑了笑,着实称心。
小芙走了过来,搀住了容离胳膊,小声嘀咕:姑娘去了好久。
她垂头看猫,又道:这猫方才跑得可真是快,如今蔫巴巴的,莫不是跑伤了腿?
容离摇头,委实大胆地挠了垂珠的下颌,只一下便匆匆收手,它好得很。让她追得两条腿差点失了知觉。
华夙蓦地抬头,绿眼凉飕飕的,其中竖瞳锐利凌冽,并非寻常猫儿该有的警惕,而像是藏满了久居上位者会展予他人的告诫。
容离慢腾腾收了手指,也不知是在冲谁说:既已无别事,那便趁早下山吧。
容长亭颔首,下山去。
众人循着原路返回山下,这一来一回的,连个和尚的影子也没瞧见,虽是上了香,可心底仍旧不踏实,就连一众仆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和尚都不在,那寺庙中的香火
是谁续的?
容离抱着猫,微微转动眼眸,小心翼翼地看向别处,生怕暗处忽然冒出个什么东西。
方才华夙着急进了垂珠的身,恰似是要躲什么东西,只是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她不知。
小芙小声开口:我在后院找了姑娘一阵,哪知姑娘在山上,幸而有人上山了。
无妨。容离规规矩矩地抱着猫,未敢像抱垂珠那样,肆无忌惮地将其搂进怀里。
小芙瘪着嘴,一副自责的模样,下回定不会让姑娘独自一人走远。
容离心不在焉,不着痕迹地往别处看,那连华夙都想躲的东西,定非善物。
她没再如上山时般走几步便停一阵,唯恐走慢了,叫那东西瞧见她和华夙,还有那本该在山洞里的女子。
看不到的。华夙忽地开口,这寒凉淡漠的声音冷不丁钻入容离耳中。
容离方才还在聚精凝神地打量着别处,听到这声音时,不由得一个激灵,连眸光也跟着颤了颤。她只好收敛了眸光,忍着肺腑不适,紧跟在了人群后边。
它若不想叫你瞧见,你便看不见它。华夙又道。
华夙说话时,容离怀里的猫也在跟着叫唤。这一声声猫叫平静又寡凉,连点儿起伏也没有,与寻常的猫截然不同,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来的是鬼,气息有点熟悉。华夙凉凉道。
容离未应声,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山下走。她眼睫微颤着,额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这汗一浮,整个人又被衬得苍白了几分。
小芙僵着身,半晌才闷着声问:姑娘,这猫怎叫得这么古怪,先前它可不会这么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