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他摇着头,嗤笑:“女娲死了…她已经死了!”他伸手拽住伏羲的肩膀低吼:“你身边那个没有女娲的记忆也没有女娲十分之一的神力,他不是女娲――你即便收集了她全部的魂魄,可这世上哪里有躯体可以容纳?你要用你自己的身体吗?!”
他松开手厉声道:“你为了她一个人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我背叛了祝融…背叛了糅兴!!”
伏羲恍若未闻,他猛地转身扼住共工的脖子,俊美无暇的面容压迫到极近的距离,眼中如同火焰在冰层上燃烧,他轻声问道:“其他的玉片在哪里?”然而他手中却用了大半的力气,一瞬间便让共工的脸色赤红,脖子暴凸青筋。
他扬起另一只手,修长完美的指尖隐隐闪过尖锐的利光。
共工挣扎露出讥讽的笑,双手用拥抱的姿势从后搂住伏羲,掌中凝结起冰刃。
‘你我明明杀不了对方,却总要一副拼命的样子…真是可笑!’
狂风暴雨在九天之上大作,世界仿佛要陷入绝境一般。伏羲和共工对视的目光灼热专注,就如同里头有无比的深情,而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其中的恨有多深――
为什么要恨?
可如果没有恨,要如何才能度过这无休无止的漫长岁月?
o翩飞的红袖在空中划过浓丽的线,远处遮挡视线的浓丝像是被刀割开,一黑一白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忽隐忽现。她清澈美丽的双瞳突然锐利,长裙上前一步。
“且慢――”赤禹拽住她,面无表情:“不要插手。”
o转头看他:“龙帝来了。”
一道雷刃来势凶猛的劈向伏羲二人,共工脸上充满了疯狂,狠狠的将冰刃刺入伏羲的后腰,在血雨中牢牢钳住他让彼此动弹不得的迎向雷刃。
伏羲闷哼一声,五指在共工脖颈上留下深深的指印,随后他猛地向后挣脱,雷刃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去,扬起的长发齐齐断掉,散发焦臭的味道。一黑一白两条人影纷纷向后翻去,浓郁的血气即便是暴雨也无法掩盖。
共工跪倒在云端上,俯身咳出一口瘀紫的血块,他抬起双手,冰刃化去只留下伏羲冰凉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手掌。
他侧头看去,站在他和伏羲之间的男人衣角翻飞间露出赤金的龙纹,龙睛宛如活着一般在明黄色的暗纹中转动,狰狞凶恶。
糅兴从眼底冷酷看着他们,黑色微卷的长发在身后狂舞,漫天的云气都听从了真龙的召唤,翻腾卷聚,狂涌至他的身后。
共工站了起来,捂着嘴的手指间不断的溢出紫血。他肆无忌惮的笑起来,笑声喑哑难听,黑色的衣料似是能够避开水汽,依旧在狂风暴雨中嚣张的扬起。
‘咱们终于聚到了一起…’他张嘴无声的说道。
多少年了。
糅兴与伏羲抬起的视线对上,那双陌生的眼睛有着熟悉的瞳色。曾经这双眼睛安详宁静,带着点狡黠,喜欢看着他和女娲…
伏羲捂住腰侧,指缝间透出金色的神光。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糅兴,便移开了手站了起来,那双以前最为慈悲的手向上张开――――
共工脸色一变,仰头朝九天之上的苍天望去,糅兴随之抬头,那最上空竟然一点一点凝聚起巨大的云气漩涡,从其中可隐隐窥见金色的玄雷光刃。整个苍空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不知何时那暴雨渐息,天地间除却那让人不安的轰鸣,诡异的安静。
“伏羲――!!”赤禹的大吼从他们身后传来。
伏羲闭上眼,腰间还未愈合的伤口喷溅出鲜血。
赤禹身影突现在伏羲面前,一柄仙器指向他,厉声质问:“将玄雷收回去!!”不,他把身体交出来并不是为了让伏羲毁掉他一手守护的玄黄大陆!!
“快放――”声音带着痛苦戛然而止。
赤禹不敢置信的缓缓低头,看见一只手带着血肉穿过了他的腹背。共工狠狠抽出手,将他抛到一边,不顾他直直跌下云端。远处一道结界挡住了o众人。
“你要杀我便来试试――!!”共工疯狂的长啸:“杀了我――将女娲彻底埋葬!!”
伏羲抬眼,墨黑的额发被罡风吹拂而起,露出凶戾而诡秘的双眸。他双手上方出现了巨大的劫云,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色神光。
“我知道了…”他低哑的一字一句说:“剩下的玉片在哪里。”
共工喘着粗气,嘴角勾起狂肆的笑,尖锐的利牙露出。
他扯开衣襟,坚实的蜜色胸膛凝结了一层水汽。
“就在这里…”他轻笑说:“你进不去不周山了…我把它的入口封在了,我的胸口。”
伏羲眸中迸发了绝丽的冷酷的光,头顶的劫云仿佛响应一般发出地动山摇的咆哮,金色的玄雷蠢蠢欲动的缠绕在劫云中,发出迫不及待的破坏声响!
糅兴立于云端,在罡风中冷眼旁观。他心中冷笑,感觉周身如浸在冰水之中。
就这样结束也好,也罢。
女娲,他们未必是真的为你的再世而拼命,未必是在为你的离去而伤悲。
只是心中的怒和怨,总要寻个缘由,他们之间在天地由人主宰以后,便无法再成同伴,大道之下,岂能置身事外?
如若一起毁掉了这玄黄大陆的一切,可否让一切回到起点?
他只要护好黎婴就好。
糅兴双手负在身后,紧紧的攥住。他们果然都变了。
‘小糅兴,你到底在林子里藏了什么?’白衣的少年蹲在小龙身边,悄悄的问。
金色的小龙面无表情的瞥少年一眼,闷不吭声的伸着肥爪儿收集着枯枝。
少年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问了:‘你究竟在做什么?’
小龙帝考虑半天,奶糯的刻板的回答:‘烤蛋。’
‘烤蛋做什么?’
‘不做什么,’小龙哼唧着:‘把…烤出来。’
白衣的少年露出困惑的表情,凑得更近一些:‘把什么烤出来?’
小糅兴不耐烦的站起来,溜圆的玉色双瞳瞪着他:‘把弟弟烤出来!’
……
‘糅兴,有弟弟是什么感觉?’白衣少年笑着问他。
长大一些的小龙帝坐在火堆边淡淡说:‘很累,而且还吃不饱。’语气里诸多怨念。
白衣少年愣了一下,扑哧笑了出来。
‘你的吃食可都是女娲和共工寻来的,难不成胃口也跟着个子长了吗?’
小龙帝鄙夷的瞥他,神情却还是淡淡的:‘我有那么多弟弟,你只有一个女娲,能比吗?’
少年闻言露出柔和的浅笑。
‘女娲很好的…比小龙什么的好多了。’他戏谑的补充一句:‘至少吃得不多。’
小糅兴气得不行,但还是记得忍住愤怒,不可太过情绪外露。他又腾地站起来,拎着自己的烤鹿腿哒哒哒往林子里去了,去喂弟弟。
‘要好好照顾弟弟哦。’身后还传来白衣少年柔和的笑声,让人气都不太气得起来。
……
‘为什么要杀我族人!!’龙族的年轻王者怒吼。
白衣男子有些头疼,还带些歉疚:‘小糅兴,我并非故意,只是他们吃了太多的人…’
……
‘女娲死了――!!’白衣的神o状若疯癫的举刀指着他:‘你们为什么袖手旁观!!为什么!!’
他冷静甚至漠然的看着抵到自己面前的刀尖。这是女娲的尊神刀。
‘这是女娲庇佑人族的结果。’
‘你――很好!!’伏羲惨笑,声音撕裂如同泣血:‘我伏羲发誓,必杀光你一族长虫――――!!!’
――――――――――
‘你杀了我的弟弟――!!’糅兴龙首忽隐忽现,五指呈利爪,凶恶暴戾:‘你竟然真的――我看错你了伏羲!!’
‘女娲已死…’伏羲双眼僵冷绝望:‘我要你们为她陪葬――’
糅兴捂住额头,后退几步。
“帝君!”
他回首一看,竟是冥府王者北帝庆甲。还有四海龙王。
“请务必阻止尊皇!!”庆甲苍白的脸颊近乎透明,跪伏下去:“冥府已经呈崩溃之势,地藏菩萨被人间的怨气压在了地府,转生池快要浑浊!!”
他低低的伏下去:“请看在太子殿下曾经八世为人,若玄黄大陆毁去,以殿下与异界的联系,只怕会影响到异界。”
糅兴放下手看向青龙王显仁。
“黎婴现下如何?”
显仁单膝跪下:“太子已经融合了骊珠夫人的内丹,成功的二次化形,应龙之态初现。”
糅兴脸上狂喜,很快压了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显仁看着头顶遮天盖地的劫云,心中焦虑。他不敢告诉糅兴,黎婴正在赶来的路上――
不过,一旦这玄雷劈下,玄黄大陆尚且难保,无论是在龙城还是在此地,想来也无甚区别。果然,共工虽与龙城表面无怨,可他们终究无法旁观。
共工看着伏羲勉力支持,劫云不断吸收着他的神力,竟然还在扩大之中。
他张开双臂闭上双眼。脑中一时清明一时恍惚。
一层一层的结界在他周身伸展开,即便他想死,也还是有求生的本能。
看似终点,只不知是否真的终点…
伏羲,你可有疲累?
作者有话要说:噢噢我终于窥见了那么一点结局的影子。。。。不好意思。。。我今儿憋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就这么一点,本来想加一章番外。。。又觉得会破坏气氛。。。。
累死了,脑细胞死了一大片~~~aa啊,你竟然威胁俺~~~
么么,晚安~~~
第九十六章完结章
“帝君!!”庆甲再次低伏在地。
“…本君不会阻止。”糅兴负手看向远处风暴中心对峙的二人,及腰的黑发夹在狂卷的衣袍间翻飞:“本君就站在此处,等――”
等什么?等羲皇与共工有一人死在这场死斗中,或者两人皆死…等这玄黄大陆毁在这场数百万年前的恩怨中?
庆甲猛地抬头,苍白的唇瓣无声的微微颤抖,眼里透出不敢置信。
“糅兴!这天下亦有你的责任,你我存在至今就是为了守护这天下!”
“这天地苍生与本君何干?”龙帝转身冷漠至极的睨视他,高高在上的勾起嘴角:“与太子何干?”
他早就厌弃了这世间芸芸,此时竟有一种迫切的期盼,期盼自那无形的掣肘中获得自由。骊珠死的时候他为之掣肘,黎婴飘荡异世的时候他为之掣肘,几百年前他带回黎婴时,更从黎婴望向王汉蕙娘的目光中感觉到了那股掣肘,让人厌恶至极。
无论天道为何造了他糅兴,只是他既然已经存在,便没有被那虚无控制的道理!
他微微眯起眼睛遥望那巨大的劫云,玉色的竖瞳渐收。劫云已经从金色开始向血色变化,面前这影像是极为恐怖的,整个玄黄大陆,无论从哪个地方仰望天空,都可以看见它――从地上看它只是在缓缓的旋转,除却那邪恶的颜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变。然而这九天玄雷阵一旦大成,便是天下浩劫的开始。
那浩大的劫云之下只站着伏羲一人,白色的衣角在浓烈不安的云气中已微不可见,看起来随时都要消失一般。糅兴垂眸,将脑中纷乱的记忆驱散。
此阵一开,想必伏羲借用的这身躯也将溃散,而女娲的残魂仍然占据着他自己的身体。天地间岂可容伏羲那样强大的灵魂飘荡,冥府既容不下,恐怕要强行被纳入混沌,至此消散也不定。
龙帝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其实你未必在意女娲能否复活,”共工闭着眼,竟然调笑:“你不过是想要与我出一口气罢。”
伏羲也闭着眼,浓墨一般的长发湿润的黏在他的鬓角,俊美冷酷的脸庞透着虚弱的苍白,然而眉心却诡异的凝聚着黑气不散,仿佛一笔精巧的点在了他精致的眉间,只却不是朱砂而已。此刻他支撑着劫云的双手不易察觉的颤抖着,手臂的青筋狰狞的暴起,看起来吃力至极,明明豪雨而下不沾衣襟,这一刻汗水却濡湿了他的前胸和后背,细碎的汗水从他线条刚硬的下颔缓缓滴下,映着漫天的血色宛如血珠。
这身体实在太弱了…
共工的话就像是风声从他耳边略过。
“当年祝融也是,糅兴也是…怎么你独独关了我一人?”共工轻笑:“难道我很好欺辱?真是怪了…我原本是恨的,恨不得将你剥皮去骨!只是现下突然觉得没趣…听说这阵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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