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景是微凉作者:颜凉雨
第20节
“……”
“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王……八蛋。”
“拜拜。”
“靠!”
“哈哈,”王八蛋爽了,态度也终于像个人了,“说吧,找我啥事儿?”
给王八蛋打电话绝对一时冲动,以至于我现在也没想好要怎么阐述这个问题,磨叽半天,索性问个大方向:“监狱里……呃,男人和男人搞那个的不是很多嘛,我想问问他们出狱之后是都变回来了还是……继续为计划生育做贡献?你们不是有监控嘛。”
王八蛋莫名其妙:“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有些狼狈:“就忽然想起来了呗。”
王八蛋切了一声,慢悠悠道:“如果你是担心周铖和金大福,完全不必,据我所知金大福马上就要举家迁移了,好像是女方父母在老家承包了个养殖场希望他能去帮忙。”
我愣住,忽然觉得距离事情真相特别近了,只剩下最后一层纱。
难道金大福和周铖联系也好吃饭也罢只是回家前的告别?说真的,我喜欢这个推论。
王八蛋的音调忽然染上不怀好意的笑,“现在放心了吧……冯妈?”
来道雷把他劈了吧!
“现在我再给你讲讲监狱里搞基的出去了通常什么情况……”
“操,你故意的吧。”我黑线,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会儿还讲有屁用。
“知识普及嘛,没坏处。”王八蛋跟能听见我心声似的,自顾自讲起来,“监狱里搞基的有两种人,一种原本就是,在监狱里更是如鱼得水了,这种呢不管进来还是出去,都一个样儿,不过这种数量实在少,大多数人都是暂时的转个方向,毕竟没鱼虾也好嘛。至于你问的出去之后会怎么样,其实既看个人,也看境遇,比如有人出去就找了个姑娘,发现还是姑娘好,也有人出去之后发现和女人不行了,还有周铖金大福这种一起出去或者前后脚出去的,在监狱里有了感情,继续搞的概率就很高,毕竟有共同经历共同语言,完全是干柴烈火……”
“可以了!”我听得浑身鸡皮疙瘩,头皮上像有无数蚂蚁在爬,我说什么来着,尼玛这根本不是哥的世界好不好!
“还有事儿没,我要写月度总结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纠结半天,还是问了,“有没有可能在里面不是,结果出来反而搞了?”
王八蛋没有马上回答,仿佛在很认真的思考。
我莫名紧张,手心居然出汗了。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王八蛋的声音才再一次传过来。
“冯一路。”
“嗯。”
“你不要爱上我,会受伤的。”
第68章
当我意识到世界上还有“爱上俞轻舟这货”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后,我被彻底治愈了,一切苦难都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隐隐透出希望的微光。
花花的事可以暂时往后放放,反正他现在的表现一如从前,要不是那个无眠的夜,我甚至会因为眼前的一派自然而产生“那事儿”压根没发生过的错觉。有时候我也会去想,说不定那个莫名其妙的瞬间是个意外,特定环境特定场景特定氛围下就跑偏了,等到太阳升起,一切各归各位。但花花是否也这么想,我不确定。以前我总把他当小孩儿,可孩子终究要长大,刚认识时他的眼睛里藏不住事儿,确切的说他几乎没什么事情需要藏,所以每每眸子黑亮得吓人,现在依然黑,却没那么透亮了,仿佛所有心思都拿丝绒布裹着,别说模样,连轮廓都抓不准。
这有点儿让人挫败,我想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叛逆期孩子的父母终日头疼了。
不过花花终究还是乖的,尤其是和另外俩人一比较。
小疯子和周铖现在处于冷战状态,呃,说冷战都不确切,应该是“断交”。小疯子对周铖采取的是“单方面高调无视”政策。比如那天我给王八蛋打完电话,小疯子凑过来打听,说你跟谁嘀嘀咕咕这么久啊。我正琢磨怎么避重就轻,周铖轻飘飘送过来一句,是咱们的管教大人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暗骂这人不科学的第六感,小疯子忽然走开了,连答案都不稀罕再听,完全没了从前逮着机会不撒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精神。反观周铖,不知道是被无视多了还是压根儿没放心上,除了第一天的争吵,之后一如既往平和生息,该吃吃,该睡睡,该兼职赚钱赚钱,甚至这么明显地被小疯子差别对待了,依然只是耸耸肩,一幅“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无辜。其实我有点能理解小疯子的郁闷了,这就好像吵架,你气得要死,对手气定神闲,你能不抓狂么。
“老板,你最近情绪不大对头哦。”没什么客人的下午,小疯子趴在收银台睡午觉,花花躲后厨里玩手机,周铖直接回家干第二产业去了,剩我一个坐在门口晒太阳,邹姐递过来切好的西瓜。
“这得是最后一波瓜了吧,再往后的估计都是大棚里扣出来的。”西瓜瓤很红,猛地啃一口,清凉甜香。
“对头,天彻底要凉咯。”邹姐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一幅要跟我长聊的架势。
其实我是有点儿想一个人呆着的,但都这情形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顺着话茬儿聊:“天一凉,大排档的生意也跟着变差,再过个把月我看可以考虑改成小路火锅城。”
邹姐皱起眉头:“地方不够噻。”
我哭笑不得:“跟你说着玩儿的,就这么几张破桌子,吃火锅还不憋屈死。”
女人不好意思起来,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白,开始冥思苦想怎么找补。
我看不下去,连忙换了个话题:“对了,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两个弟弟?”
说到家人,女人的眼里有了光彩,整个人都生动起来:“老板你还记得哟,一个在读高中,一个已经上大学喽。”
我来了精神,正襟危坐,认真地问,“那他们会闹别扭吗?就吵架啊,打架啊,冷战什么的。”
邹姐想都不想直接道:“男孩子哪个不调皮哦,从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他们打的才凶嘞,什么都要争,没得法子。”
我连忙追问:“那一般都怎么和好的?”
邹姐爽朗地笑:“哎哟,又没得什么深仇大恨,转个身就好得穿一条裤子咯。”
我颓丧地重新躺到椅子上,果然亲兄弟和咱们这种半路出家还带了点儿跑偏性质的感情没可比性。
邹姐见我没了精神,有些疑惑,似乎隐约也感觉到和她的回答有关,于是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凳子:“等等!我记得有一年春节回家他们两个闹得好厉害,结果一拿到压岁钱就去外面耍了,勾肩搭背的好亲热。”
物质……刺激吗?
跟邹姐的谈话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思路方向,虽然拿钱说事儿俗到不能再俗,但不可否认,钱绝对是个好东西,为什么商场上总爱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因为它可以把不共戴天的两个人变成亲兄热弟。
我现在手上的钱不多,小两万,基本都是这些日子攒下的,当然贷款还没有彻底还清,但也不急,每个月把该还的还了还能攒下一点,这就让人觉得压力小了很多。其实之前我也想过怎么分配收入的问题,虽然花花小疯子周铖都没提这茬儿,但我不能装傻。店是四个人的,结果赚的钱都我一个人捏着,这不破坏友谊么。只是因为钱不多,我就没把这事儿真正提上日程,总觉得来日方长,而今,契机到了。
想让小疯子和周铖和好,首先就得破冰,既然好说好商量没办法让俩人凑合到一起,那就谈钱吧。谁说谈钱伤感情?有时候钱也可以是感情的鹊桥。
晚上回家,桌上已经摆好了现成的饭菜,不过有些凉,所以我又拿到厨房里热了一下。周铖不热衷于烹饪,但在他有闲有心情的时候,也会服务一下大家。当然那种饿着肚子等大家回来再共进晚餐的矫情事儿他是绝对不做的,因此我始终觉得这种偶尔的奉献不过是他给自己做饭的时候捎带脚增加了一点量。
饭热好了,人不见了,我让花花去敲小疯子的门,磨叽半天,他才从卧室出来,弄得好像我们这场是鸿门宴。结果吃完饭我只是转身刷了个碗,这厮又跑了。倒是周铖,被我以开会的名义弄到客厅,极其配合——
“需要我做会议纪要吗?”
我想踹这个老神在在的家伙一脚:“好好坐在你的沙发上得了!”
周铖莞尔一笑:“ok,舍长。”
尼玛老子啥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外号!
花花正要坐下,被我阻止:“再去叫一下容恺。”
后者得令,很自然过去敲门。
小疯子起先没理,但花花也不是吃素的,咱不能说话还不能砸门么,那动静一声比一声大,起初还只是声声入耳,后来便声声扣心了。
比执着,没人拼得过花花,所以小疯子灰头土脸悻悻而出这个结局是可以预见的。
“你上辈子肯定是慈禧,”人还没坐稳当,我便敲了他脑袋一下,“这架子大的。”
小疯子撇撇嘴,难得没强词夺理,只是臭着一张脸,上书四个大字——有话快说。
我偷偷去瞄周铖,好么,那家伙不知道啥时候拿了个苹果在那里削,那叫一个怡然自得。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确实没把小疯子放心上,但我要是小疯子,不管愿意是哪一个我都能直接扑上去跟他干架。
等等,我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到个问题——为嘛周铖和大金子还有联系会让小疯子有这么大反应呢?花花不说了,那家伙感情缺失,为数不多那点被我开发出来的也原封不动都还给我了,可就我的感受来看,也只是觉得没必要再和大金子联系,但说到底这还是周铖的自由,有必要到大动肝火濒临决裂的地步?
我正思绪翻腾,周铖淡淡的调侃翩然而至:“舍长,如果你还没想好主题,我建议会议延期。”
削苹果都堵不住他的嘴!
“咳!”我清了一下嗓子,端正而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人民群众的主心骨,“那个,烧烤店开的时候也不短了,虽然每个月都要还贷,但还是赚了些钱的,店是咱们四个的,那赚的钱咱们肯定也要一起分……”
提议发出后,客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周铖淡淡问:“有多少?”
“大概两万吧……”我抓抓头,有点底气不足,其实只有一万八。
“拉倒吧,就一万八,我记账的我还不知道?”
所以说和财务搞不好关系的老板是凄凉的。
“一万八就算了吧,不值当一分,还不如再填点钱扩一下店面,”周铖冷静分析,“现在天已经凉了,等到大排档彻底退市,单靠店内的营业面积根本不够,不扩店面就是等着亏钱。”
小疯子看起来也同意这个想法,可因为提议的是周铖,于是他都快把脸憋红了,也死忍着没附和。
我叹口气,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扩店面的事儿我也想过,最简单的就是一二楼彻底打通都做店面,可那就要给邹姐她们另租房子,而且还要重新内装,一万多块钱恐怕下不来。”
“一万多是你的,”周铖悠哉地扬起嘴角,不疾不徐道,“我这还一万呢,加进去就差不多了。”
我抬头看看天花板,现在都流行直接往下砸馅儿饼吗?
“哪来的一万?”不怪我警惕性高,实在是……咱大伙儿的历史都不光彩。
周铖莞尔:“放心,绝对清白。”
一记不屑的“嘁”半路杀入,我循声望去,正好捕捉到小疯子情真意切的白眼。
这又是什么情况?俩人还有金钱纠葛?
我用视线无声地询问着,没人理,于是我怒了,尼玛我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烧烤店跑堂,咱能不当成福尔摩斯和神探狄仁杰来用吗!
周铖还是很有分寸的,看出我脸色要黑,第一时间托出真相:“前阵子我和容恺都赚了些外快,所以合伙炒股来着。”
我花了几秒才接受俩人携手创收的事实,但依然无法想象俩人并肩而坐对着股票走势图的画面,只好跳过谈下一话题:“那这一万应该算你俩共同收入啊,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周铖轻叹一声,颇有点羽扇纶巾的味道:“我俩买的股票一直走势不错,不过从上个星期开始往下跌,我觉得应该抛,他觉得还会涨,最后我俩打赌,抛还是要抛,毕竟赚钱了,可如果抛完股票涨了,那这笔钱就是他的,反过来股票继续跌,钱就都归我。”
结局不用问了,胜负很明显。
但问题是……尼玛都冷战了还不忘抽空打赌这得是多曲折的情谊啊!
一场会开下来,周铖和小疯子的问题没解决,倒是无心插柳,明确了小路烧烤未来前进的方向。烤串可以一时,但不适合一世,想稳步做大,还是要有个固定流派,比如当下颇为有市场的川菜。这个其实没什么诀窍,就一条,装修完毕后请个好厨子。
“散会。”我喜欢说这俩字儿,显得特别气势磅礴。
花花第一个起身,不知道的还以为屁股底下有针呢——他烦开会这毛病可以追述到十七号时代。
小疯子第二个起身,估计这会开得过于憋屈,也巴不得赶紧撤呢。
哪知周铖忽然叫住他:“容恺,先别回屋,咱俩再开个小会。”
小疯子愣住,有些讶异的回头。
周铖朝他微微一笑,表情很自然,自然得就好像他只是叫对方等一下吃几口水果再走。
花花没理会这些,自顾自回了房,其实我很想吃完水果再走,但当周姓舍员很认真地问我,舍长,你还有事儿吗?我只能秀出领导干部风度,起身一甩头,跟上花花的脚步。
关上卧室门,八卦泡泡终于按捺不住从我的心底咕噜噜翻滚上来。
“哎,你说他俩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儿呢?这么别别扭扭又神神秘秘的。”得不到共鸣的八卦者是极其悲惨的,所以哪怕花花从来不关心这种事情,我还是要跟他聊,呃,好吧,是只能跟他聊。
花花正在脱衣服,听见我问,动作停顿了大概半秒的半秒,然后继续。
我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多数时候在八卦领域花花的作用就是个树洞。
但我没想到树洞脱完衣服,居然光着膀子拿手机过来回我了:容恺这回犯病的时间太长,周铖没耐心了。
我有看没懂:“犯病?犯什么病?”
花花被我问得皱起了眉头,很纠结的样子,似乎他自己能理解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写。
我有点儿葡萄酸了,哥这么思维敏捷的还一头雾水呢你个整天闷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反倒看透了?于是我怀疑地眯起眼睛:“你是真看明白他俩怎么回事儿了还是瞎蒙的?”
花花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在说随你怎么想,他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和我有啥关系。
所以说无欲则刚呢,我只得灰溜溜败下阵来,凑过去不耻下问:“那你觉得他俩今天晚上能讲和不?”
花花转过头来看我。
我忽然意识到我俩离得有点儿太近了,近到我觉得不太自在,近到我能清清楚楚看见我在花花瞳孔中的影子,近到我觉得花花的眼睛实在太黑了,像是可以把人吸进另外一个世界。
我咽了咽口水,头皮开始发麻,我估摸着最多再坚持两秒,如果花花还这么看我,我就准备一个胳膊肘捅过去武力解决了。
所幸最后关头花花及时收手,时间卡得很准,就在我马上爆发的前半秒,这家伙收回视线开始打字:讲不和
我惊讶花花的笃定,下意识就问:“为啥?”
花花打字的进程并没有停,我这才发现自己太心急了,讲不和三个字后面是逗号,而花花最终的完整句是——
讲不和,周铖对他没那个意思。
第69章
我失眠了三分之二夜,而这三分之二的三分之二里我都在想花花的话。周铖对小疯子没那个意思的前提必须是小疯子对周铖有那个意思,可谁来告诉我“那个意思”是啥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是我怀疑花花可能对我有的那个意思?尼玛十七号被搞基之神庇护了吧!而且明明同吃同睡同个屋檐下怎么人家仨就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剩老子一个人一头雾水一窍不通一点眉目没看出来跟神经病患者被隔离了似的!
但我是一个男人,一个胸怀像大海的男人,斤斤计较三个小姑娘与我不交心并非纯爷们儿的风格,所以三分之二失眠夜里剩下的三分之一,我都在为以后筹划,比如明儿个天一亮,咱这一个屋檐下的四个人还怎么处?我问花花怎么看出来小疯子对周铖有那心的,他死活没说,我问他那你又怎么看出来周铖对他没那心的,死小子还是跟我玩儿沉默,这么能扛你怎么不进保密局!说实话,我挺担心容恺,我不知道明天一早起来会看见一个怎样的小疯子,这和钱包丢了股票赔了不一样,失恋的小疯子,真不在我想象内。
没感觉。花花说的那么斩钉截铁,我不知道他哪来的根据。在我看来感情这东西完全可以后天培养,古时候夫妻俩洞房花烛夜才第一次见面呢,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的不也比比皆是?呃,等等,我干嘛满心希望俩大老爷们儿培养感情……
日上三竿我才幽幽转醒,头很疼,我怀疑是前夜用脑过度。
花花不在,卧室显得空空荡荡的,我打着哈欠走到客厅,就小疯子一个人在玩儿电脑。他今天穿了一件连帽卫衣,立起来的帽子上带着两个黑色的小恶魔角,又二又呆,这会儿他屈着腿,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对着显示器目不转睛。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于是敲打键盘的声音就格外响亮。
“早,”我尽量很自然地打招呼,装作很随意地问,“花花和周铖呢?”
“一早就去店里了,”小疯子的目光依然在显示器上,“说某人睡得让猪都嫉妒,叫我别打扰。”
“那你怎么没去?”我有自动过滤不和谐词汇或短语的功能。
“又没什么客人,浪费劳动力干嘛。收银抽屉钥匙我给哑巴了。”小疯子的声音很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正常,正常得有些不像小疯子,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转过脸来,尤其被立起的帽子一挡,更是连侧脸都瞧不真切。
我心下一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刷地一下子拉开他的帽子!
“干嘛?”小疯子终于转过了头,棒棒糖把腮帮子塞得圆咕隆咚,再配上一双清澈而有懵懂的大眼睛,活脱脱一没心没肺没成年。
预期中的涕泪横流并没出现,甚至可以说欢快的有些过分了,尤其是那个棒棒糖,弄得我很是尴尬,于是想都没想胡乱抓过一句就企图借坡下驴:“在屋里带什么帽子!”
说完连我自己都有些囧,正等着小疯子鄙视吐槽诸如“冯一路你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了”之类,对方却没有,只是简单整理了一下被我扯皱的衣服,然后听话的不戴帽子敲键盘。
我向来对小疯子的聒噪没好感,可这会儿却忽然希望他能喋喋不休。
“跟谁聊呢,这么起劲儿?”我凑过去,一来是真好奇,二来也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没聊天,回帖呢,”小疯子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起伏,手指依然翻飞,敲键盘的声音更响亮了,“一傻逼说我的经济观点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尼玛今天我要是不把他说到无地自容悬梁自尽我就不姓容!”
我觉得小疯子这美好的姓氏今天是保不住了。
洗漱完毕,热了热餐桌上剩的面条,小疯子说他吃过了,于是我简单的解决了自己的早饭。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小疯子依然没把注意力从电脑前面挪开,我忍不住劝了句:“淡定,键盘都快碎了。”
小疯子不以为然,用后脑勺和我告别:“走你的吧,拜!”
一路上我都在想,周铖到底和小疯子谈了啥。明明是什么事情最写在脸上的人,今儿个我居然看不透名堂了。我甚至不确定昨天晚上俩人谈的事儿到底是不是我和花花想的那个领域。要是我和花花根本跑偏,那这事儿就搞笑了,估计小疯子知道得一边喷血一边骂,谁他妈要高基,你俩那是猪脑子吗!
抵达小路烧烤的时候,店里有几个客人,不过都是唠嗑为主,吃饭为辅,桌上基本只剩光秃秃的签子了,人家还侃得火花四溅呢。
周铖坐在收银台看书,还是平时的样子,安逸的好像这不是烧烤店而是图书馆。如果说小疯子是那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那周铖的脸肯定是刮过大白的,连条缝儿都找不到。所以我越过收银台先进了后厨。
花花在择菜,看见我进来,笑了下,然后用眼神询问,有事?
我蹲下来,和坐在低矮小板凳儿上的花花平视:“周铖还好吧,早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花花拍掉手上的菜屑和泥土,掏出手机:心情好。
“心情好?”收银台读书郎的剪影闪过眼前,我努力找茬儿,还是没看出来,“他不一直都那个死样儿么?”
花花耸耸肩,继续写:早上在厕所里哼歌。
我黑线:“你听见了?”
花花好像知道我在脑补他把耳朵贴在厕所门口听人家撒尿的猥琐行径,连忙补充说明:他没关门,我在客厅里就能听见。
好吧我决定相信花花了,撒尿唱歌还不关门,这得是心情有多好啊。
离开后厨回到正堂,周铖正给两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结账。
“老板,你就给打个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