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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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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启破案手札作者:有人无品

第18节

时辰一点点的过去,慧启开始坐立难安,她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根本静不下心来。

“再等一盏茶。”顾启淡淡的开口。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顾启睁开双眼,坐直了身体,将目光向远处投去:“来了。”

众人心中都疑惑不已,跟随着顾启一同看向大门。

果然,外面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正是原先同顾启说话的那位牢头,此时跑了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正待说话,却发现周围一片既然,所有人都诡异的看着自己。

这目光看的他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异之处一样,原本想开口问,但是心中又惦记着事情,只能问道:“我们大人呢?”

“怎么了?”顾启手指轻叩案面,“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同本官讲明吗?”

牢头犹豫了一下,此事关系重大……但如今不讲也不行。思及此处,牢头一咬牙,抬头说道:“钦差大人,方才那批犯人……在走至东街路口的时候,忽然来了一群乞丐横冲直撞……”

顾启搁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开口:“所以……”

“那批犯人全跑了!”

第五十八章

顾启不急不缓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之前的那些犯人全部都跑了?”

牢头一脸焦急:“是啊,钦差大人!当时我们走到那里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冲出来一群乞丐,这群乞丐足足有五六十人,我们人数太少,根本就拦不住!他们冲进来之后,横冲直撞的,立即就把那群犯人给冲的七零八落,我们也被混乱的人群给冲散,再加上那群乞丐总是在我们面前遮挡着我们的视线,所以后来那些犯人们一下子就起了哄,根本不顾他们手上脚上的铁镣,全部都跑了!”

“那你们有没有抓捕他们?”

“有啊有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牢头害怕上面怪罪,自然是卖力的说起自己的好来,“当时小人立刻就将狱卒衙役们分散开来,抓捕那群犯人!”

“哦?”顾启挑眉,又漫不经心的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吹了一口浮茶,这才开口问道,“那抓回来几个?”

牢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顾启斜挑起眼角看了对方一眼,牢头明显就是一位犯人都没有抓回来,所以此刻大概是想告诉冯科杰大事不好,从而让冯科杰替他拿个主意。

“本钦差知道了。”顾启搁下茶盏,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牢头愣了一下:“啊?这……小人……那犯人……”

“怎么?”顾启微沉了脸。

“小人记录犯人的册子被钦差大人……小人不知道名字怎么捉人……”牢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声音也越来越小,“钦差大人能不能……”

顾启一声冷笑,“嘭”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面,剑眉竖起,一脸阴沉:“怎么?!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好好想想怎么将犯人捉回来,还想让本钦差替你拿个主意不成?!本钦差倒是想治你个罪!”

那牢头吓得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说不出话。

“滚!”顾启一挥袖子,牢头立马滚了。

等到那牢头一滚出大家的视线,顾启顿时换了另一幅表情,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有好戏看了。”顾启伸着懒腰,神清气爽的走下堂案。

今日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扫连日以来的阴霾,虽然头顶的乌云仍旧在,但是大风已起,相信不久就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如今去何处?”许亦华笑问。

“去找秦胥吏。”顾启笼着袖子。

许亦华颔首:“也可。”

顾启伸手一捞,带着慧启三人往吏房而去。

到了吏房,尚未进去,便看见秦胥吏捧着一卷书籍在坐在窗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眉头时不时的皱起,俨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

顾启信步走了进去:“秦胥吏。”

秦胥吏头也没抬,直接开口道:“钦差大人,坐吧。”

他这模样,似乎是早就猜到对方会来一样,所以才会在这里等候着。

顾启挑挑眉,看了一眼许亦华,两人跨步进了吏房,坐在了秦胥吏的对面。

“钦差大人纡尊降贵,不知所谓何事?”秦胥吏将手中的书卷随手搁到一旁,起身行了一礼。

顾启挠挠下巴:“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么?”

“大人觉得下官有话要说?”秦胥吏目光平静,直视着顾启的双眼。

“我方才听闻东街忽然之间出现了一大群乞丐,事出突然,谁都没有准备,结果本钦差提审的那九十二名犯人全部趁乱跑走,不知秦胥吏可曾听说过这件事?”

秦胥吏笑道:“自然听说了,不仅如此,下官还听说冯大人现在正在暴跳如雷。”

“只可惜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出手相助,不然我还真想亲自感谢他。”顾启看着秦胥吏意味深长,其中的意思恐怕只有两人才懂。

“那还真是可惜了。”秦胥吏笑了笑,避重就轻道,“下官还是不知道钦差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顾启的食指忍不住在桌面轻点了几下,忽然托住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秦胥吏:“之前冯科杰来的匆忙,我只来得及对你说东街路口,你若不想与我为伍,大可装作没听见,何必要来帮我们。”

秦胥吏垂了垂睫毛,手指不自在的在桌上磨擦了几下,踌躇着没有开口。

顾启并不着急,只是依旧托着下巴耐心的等着。

片刻之后,秦胥吏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道:“你有几成把握?”

与此同时,冯科杰书房。

“蠢货!”冯科杰暴跳如雷,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他伸手指着孙有才,发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的额头上,“蠢货!蠢货!”

孙有才低着头弓着腰,面色难看之极。

“还能有谁!肯定是顾启让人把他偷了出来!”冯科杰情绪激动,脸红脖子粗,“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让人把他偷去了!还有那群该死的矿民!该死的乞丐!”

“大人息怒。”孙有才忙道,“小人该死。”

“你是该死,你该死的不得了!”冯科杰越说越生气,一脚狠狠的踹到孙有才的肚子上,将对方重重的踹到在地,“本官现在就取你狗命!”

“大人饶命啊!”孙有才吓得脸色苍白。

冯科杰知道打他也没用,只能急的团团转:“饶命?本官饶了你,谁饶本官的命!现在名册被他们拿走了,矿民也全部逃走了,要是他们再找到埋藏尸体的地方,或者说他们再找到其他的证据,我们全部都要完蛋!”

孙有才眼睛转了一圈,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明显已经好很多了:“大人,小人有一计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科杰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了,还不快跟本官讲!”

孙有才咬咬牙,抬起自己的右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动作,干净利落。

“十分。”

秦胥吏笑了:“钦差大人未免太过自信。”

顾启也笑了:“我若没有十分的把握,想必你也不会过来锦上添花吧。”

“钦差大人果然聪明过人。”秦胥吏赞叹道。

顾启笑笑,没有接话。

秦胥吏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你们可知那煤矿是属于哪家的?”

听闻这话许亦华道:“自然是官家的。”

秦胥吏摇摇头:“是官家的也不是。”

“济州城位居北方,冬季漫长,像如今这般的天气,再过上半个月左右便是用石炭的时辰了,到那个时候,这石炭的价格自然也就缓缓的上涨。”

“济州城本就盛产石炭,价格上涨又能涨多少?”许亦华摇摇头。

“听闻许公子原是京城人士,不知京城石炭纹银几许?”

“最贵的时候,成色一般的石炭不过十枚铜板一斤。”

秦胥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是在济州城,一到了冬天,这石炭,成色差的也要百枚铜钱一斤,若是成色一般的,则是一两银子一斤!”

许亦华倒吸一口凉气。

顾启却在一旁沉默不说话。

这些事情,早在一年前他便已经得知,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这石炭的价格实在是高的离谱,一般一家三口,一年一两银子足以,如今这石炭居然一两银子一斤,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么贵的煤炭,寻常的百姓又怎么买得起!

“官家那么多煤矿,且时时都在开采,为何要价这么高。”许亦华皱眉,“我记得大乾规定,官家煤矿里开采出来的煤炭,除供碳外,价钱不应超过十枚铜板。”

秦胥吏道:“官家的煤炭价格自然不会超过十枚铜板,但是这卖给百姓的煤炭并不是官家的,价格的多少也就不会由着官家来定。”

许亦华有点糊涂了:“官家便宜的煤炭争不过别的商贾贵的煤炭?”

顾启叹气,望着许亦华一脸恨铁不成钢,就差捶胸顿足了:“我发现你有时候特别聪明,但有时候又特别的蠢。”

许亦华眨眨眼睛。

“官家煤矿开采出来的石炭,以极低的价钱卖给商贾,到了冬天,商贾再以极高的价钱卖给百姓,中间由于差价而产生的大量利益也就进了他们的口袋。”顾启解释道,“由于双方之间的买卖在表面上看来是合法自由的,所以没人管这事。”

“所以这次下官的投名状就是这官商勾结的账簿。”秦胥吏伸手将搁在一旁的书卷拿起,合上后轻轻的推到了顾启的面前。

顾启面色古怪,翻开账簿看了几眼,便递给了许亦华:“你从哪里得来的?”

“那商人的二公子与下官有些交情,他便帮下官偷了出来。”秦胥吏压低了声音极快的说完。

顾启托着下巴,一脸大写的不相信。

秦胥吏咳嗽了一声:“那二公子是庶出,亲娘也死了。”

顾启恍然大悟,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幅虐心的家族战争。

“下官在这里祝大人马到成功。”秦胥吏起身弯腰拱手道,“到时候还请大人不要忘记替下官多多美言几句。”

从吏房里出来,顾启站在院子傻兮兮的看了一会天。

许亦华跟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这天有什么好看的。”

顾启依旧抬着头,望着天空缓缓飘过的云彩:“说不定我就看不见明天的天了,趁现在还能看见的时候多看几眼。”

慧启呸呸了两声,然后用脚在地上狠踩:“晦气晦气。”

顾启一愣:“你踩自己干嘛?”

慧启白了他一眼。

顾启揉揉肩膀:“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

“去见那被牢头隐瞒下来的的一个人。”

第五十九章

牢里的男人披头散发,背对着外面盘腿坐在稻草堆上,他身上穿上白色的囚服,但是已经很脏了,从破损的囚服上还能看见好几条触目惊心的鞭痕,由于伤口没有好好的处理,甚至还能看见有淡淡的鲜血从里面渗出。

监牢里面的狱卒几乎全部出动,捉拿逃走的犯人,这里面除了犯人外,空荡荡的,无人把守,顾启他们轻轻松松的就进到了里面。

原先被关押着那些犯人的牢房已经全部空了下来,只有这间里面还有一人,佝偻的背轻轻咳嗽着。

顾启一直手扶着牢房的木栏杆,一手拢在袖子里,他的目光在里面男人的身上扫来扫去:“赵庆?”

里面的男人回过头,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带着矿民那洗不掉的深色,蓬头垢面,带着深深的憔悴。男人动了动嘴皮,传出几不可闻的声音:“你们是谁?”

“你真的是赵庆?”慧启惊讶,连忙扑在栏杆上仔细的打量着赵庆,“可是孙有才说你死了啊。”

“我没死。”赵庆面无表情,“他们也不敢弄死我。”

顾启扬眉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定然是有冯科杰的把柄,所以他们才不敢动你。”

“不错。”赵庆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有一封孙有才与京城某位官员来往的书信。”

听到这个消息,许亦华比顾启还要激动,毕竟查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一直是他的心愿,此时迫不及待的问:“那封书信在何处?”

赵庆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告诉你们,你们这群贪官,只要我一死,这封书信就会被我的好友公布于世,到时候我看你们一个的怎么逃!”

“我们与那冯科杰不是一伙的。”许亦华皱眉。

赵庆狠狠的呸了一口,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带动着身上的铁镣哐哐作响:“少来!你们这套把戏不是早就玩过了,还想在我面前装蒜,骗我的书信,做梦!”

“我们真的不是……”许亦华急忙解释,奈何赵庆根本就听不下去。

顾启收回自己一直撘在栏杆上的手,拢进了袖子里:“你还记得一年前天狗山煤矿坍塌事件吗?”

赵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当时对外宣称死了二十八个人……”

“放屁!”赵庆差点从地上蹦起来,这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当时……当时明明死了四十一个人!”

顾启没管他,自顾自的说道:“当时有个人来查案,但是没有查出真相,反而害的别人做了替罪羊,一家十一口全部上吊自杀……”

“那不怪他……不怪他……”赵庆喃喃自语,“他也很努力在查案,没有人怪他……是我们太不争气,怪我们……”

赵庆的语气渐渐的低了下来,他耷拉着脑袋,双手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头发:“是我们不好……”

顾启深吸一口气:“现在他重新来查案,你会怎么做?”

“我在天狗山煤矿坍塌案中活了下来,那次我没有站出来,我对不起死去了的四十一人,现在我绝对不会再对不起死去的八十三人,那都是生命……”

“那封书信在哪儿?”顾启正色道,“告诉我。”

赵庆这个时候渐渐的明白了,他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面似乎是猜到了他的身份:“你……你是……”

“没错。”顾启点头,“我就是当年的水忧风,现在我已经被当今皇上封为钦差,正是来调查不久之前发生的千鸟山煤矿坍塌事件,这个案子已经查到了关键的地方,我希望能够有你的配合。”

赵庆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要怎么配合?”

“三天后,你告诉冯科杰,要亲自带他去拿那信件,届时我们会布置好人手,等着他们进来。那时,会有人前来问你煤矿坍塌的具体情况,你只需要照实讲出来便可。”顾启道,“刘三娘也很好。”

赵庆感激的看了一眼顾启:“我会的。”

“这几天还要你在牢里多多坚持一下。”

“没事,反正他们也不敢杀死我。”赵庆脸上带着冷笑,“我会亲眼看着他们走向死亡的!”

从牢里出来,许亦华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而顾启,却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顾启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轻松下来,反而露出了些许沉重。

“怎么了?”许亦华不解,“案子不是已经差不多要结了吗?已经有人作证,再加上名册,账簿,书信都齐了,这次一定会让冯科杰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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