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知道是你毁了往生碑。”
关宗拉住郁煌,道:“别跟他们废话了。”他眸子一沉,浓郁的煞气顿时往四面八方冲了出去,那几人都是仙,自然对煞气十分敏感,一触及到关宗身上的冷厉之气时毫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仙犹豫了下,道:“我们今日暂且先回去吧,此人来历不明,并不好对付,而且这里度假的凡人很多,一旦不小心伤及无辜,天法大帝那里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你说的在理。”另一仙符合道。
风廉闻言,冷笑道:“你们怕他做什么?不过区区一个邪魔而已。”
那几人都摇了摇头,觉着风廉年纪小见识也浅薄,并不知道事情轻重,念及跟风伯之间的交情,劝道:“不急于这一时。”
风廉咬牙不语。
一神仙忽然仰头看了天上,脸色一白,慌张地道:“糟了,天法大帝来了!”
郁煌也同时察觉到了天法大帝的气息,他对天法大帝的敏感程度就跟见了天敌一样。
那神仙说完之后,没多久,月光变得极为炫目,像是要照亮夜空一样。
自半空出现一个人影,那人长发飘散,衣袂临风翻转,缓缓降落到众人目光所能看清他全貌的地方。
天法大帝目色清冷,冷傲地道:“你们不各司其职,在这里做些什么?”
那几仙冷汗涔涔,道:“闲来无事,到处走走,到处走走。”
“快些回去。”天法大帝冷声道。
那几仙见天法大帝不追究,连连点头,踩了祥云飞回天宫,风廉临走前不甘心地瞪了郁煌一眼,道:“我就不信你们能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等你们分开了,郁煌,有你的好看!”
可惜他这通威胁郁煌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天法大帝来了!天法大帝来了!天法大帝来了!
天法大帝飘落到窗户外,目光清冷地看着郁煌,道:“我上次说的是什么,你可是忘了?”
“没忘。”
“既然如此为何不听我的话回去山里?”
郁煌哑口无言:“……”
“既然不听话,为何还要如此招摇?”
“我没有招摇。”
“既然没有招摇,为何到处都在宣扬你自甘堕落,真的与妖为伍,去了万妖市?”
郁煌这才算是真的明白了过来。
都是梧桐的算计。
拿长生丹诱惑他去万妖市,他在乎长生丹,必然会花高价拍下,到时候就会闹得人人皆知,这些神仙也会找到他的踪影前来复仇。
梧桐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郁煌暗自咬了牙,迟早有一日要将梧桐剥皮抽筋,这个王八蛋!
“长生丹交出来,由我替你保管。”天法大帝道。
郁煌不吭声,死死地抱着手里头的盒子不松手。
天法大帝神情一厉,就要探手来夺,郁煌见状,一咬牙直接将长生丹吞了进去。
天法大帝怒目圆瞪,道:“你这是做什么?”
郁煌无力回答天法大帝的话,长生丹从口腔内就开始发挥作用,巨大的灼伤感刺痛了郁煌的喉咙,一路下去,直到胃里都像是被火烧灼一样痛苦。
郁煌蜷缩着身体软在床上,弓得像是一只虾。
疼啊,真特么的疼啊——郁煌心里委屈得很,长生丹是他的东西,他消化起来还这么遭罪,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天法有没有天理了啊喂!
“你不用怕他。”关宗抱起郁煌将他横放到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一屁股坐在床边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将刀横放在膝盖之间,他看了一眼正从窗户进屋来的天法大帝,面无表情地讽刺道:“怎么?传说中的天法大帝也不走正门?”
天法大帝:“……”
他阴沉着脸看着关宗,两人之间风起云涌,针锋相对之势十分明显。
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先动的手,眼前光影交错,白光与黑光交织在一起,剧烈碰撞间擦出巨大的火花,整个房间内的家具都被摧毁,沙发被刀风一切两半,随后被掌力震得碎裂成渣。
房间内如台风过境一般,一片狼藉。
天法大帝一掌拍了下来,法印打在关宗头上,关宗抬手一挡,右臂骨头顿时被震得全部断裂,天法大帝趁机又是一击,一掌打在关宗胸口,胸腹内的骨头又是全部断裂。
关宗:“……”
然而关宗却像是无动于衷一样,刀风丝毫没有减慢。
天法大帝眉头皱成了川字,道:“这具并不是你的肉身——”
“是。”关宗冷声道,他忽然厉喝一声,手中的黑柄刀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光,附着在刀身之上的沉浊之气被荡开,猛地袭向天法大帝。
天法大帝被这一下正中胸口,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地面轰得一震。
胜负已分。
关宗将刀收起,又坐回原位,摸到了烟抽了起来,只是废了一只手,单手点烟十分不便,他瞪了一眼仍在痛苦之中的郁煌,喃喃道:“真是个麻烦。”
天法大帝身子很沉,那一下打入了太多的煞气,混杂在他静脉之内逼得他快要走火入魔,他咬牙道:“你以为你这是在帮他?”
关宗不吭声,像是根本就没听见天法大帝在说什么一样。
“且不说他得罪的这些神仙,你知道最想要他性命的是谁吗?是玄武。凤族与玄武斗了这么多年,此时是玄武杀了郁煌最好的机会。我罚他到林中思过,否了玄武动手的理由,等到万年之后,自然会放他出来。现在他私自跑出林子,玄武要杀他根本就易如反掌。玄武现在还没动手只不过是因为他想看看郁煌能挣扎到什么时候——落魄到什么样子!”
郁煌模模糊糊中听到了天法大帝说的这些话,心里波涛汹涌,但是他没那么多的心思去消化天法大帝说的内容,长生丹在他体内翻江倒海,像是一条不服从天规的巨龙,掀起波浪来抵抗所谓的命运。
关宗沉默着低头看了一眼郁煌,冷冷地反问道:“所以事情的真相就会被掩藏起来对吗?万年之后,他被放出来,也许他还是一方天帝,但是曾经扣在他头上的那些罪名就会成为永恒而不争的事实,对吗?你身为天法大帝,执掌天法,就只是这样处理问题的?”
天法大帝无动于衷:“往生碑被毁他理当受罚。”
“那梧桐与玄武呢?”
天法大帝:“没有证据。”
“呵——”关宗低声笑了起来,片刻之后,又恢复冷漠,“真是无趣。”
“你总是这样,究根结底,可很难还给所有万物一个真相。”一个戏谑而轻佻的男声响起,关宗眼睛一眯,看向正门。
包间的房门被打开,一身黑色唐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色苍白,嘴唇却十分红润,额前刘海细碎,微微遮住了双眼,隐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唐装上画着一条三爪飞扬的银龙。
男人持着一杆烟枪,吸了一口后又重重吐出,他道:“阿大,好久不见。”
关宗手指缝里的烟掉在地上,他浑身的肌肉顿时绷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看着眼前的人。
黑柄刀自动出现在他面前,像是有护主意识一样将关宗保护在身后。
“我好歹也是把你造出来的人,不说是亲生父母,我对你最起码有养育之恩吧,你何必这么对我?不太好吧?”
关宗沉默不语,他握紧黑柄刀,道:“你还没死。”
“死了。”男人笑眯眯地道,“只不过又活了。当初你让我村民把我钉死在棺材里,可是我命不该绝,死后尸体腐烂魂魄却没有消失,我在棺材里经历了七七四十九天,到最后我以为我会死,可我没想到我活了。后来我想了想,那时候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呢?是你跟阿二呀,是你们对我的背叛呀。”
关宗:“……”
“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我,我得感谢你们。更何况,阿二我有可能会想杀了他,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所创造出来的杰作,是经由时间考验过的杰作。你有思想,或者说是智慧,有超凡的能力与不朽的寿命。我当初错了,阿大,你才是最成功的试验品,你已经不仅仅是魃那么简单了,你是血魔,只要你的血不干枯,你就不会有死的那一天,你的强大就会成为永恒——我要的正是你的血!”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向关宗逼近而去,他行动快得让人看不清身影,只留下一连串的视觉残影,他好像还站在原地一样,冷声道:“天法大帝已经磨去了一大半的功力,我现在出手正是好时机,乖乖的,让我拿走你全部的血液吧。”
关宗的喉咙被他扼住,黑柄刀从背后插入了男人的体内,男人无动于衷地继续直视着关宗,跟他保持着很近的距离。
“从哪里开始取血呢?就从喉咙吧?”他小指指甲极长,比在关宗的喉咙上,轻轻一割,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男人衣服上的银龙飞舞出来,张口接住关宗崩腾而出的血液。
黑柄刀不断摇晃,却被男人固定在他的身体里。
关宗身上的血一点点地流进银龙体内。
天法大帝扑到床边,拎起郁煌的胳膊,两手手掌相对,天法大帝默念咒诀,调动起真气辅助郁煌吸收长生丹。
男人见到了天法大帝的动作,冷笑一声,“微末之技,你以为你是梧桐?可以帮他吸收长生丹?”
郁煌只感觉体内崩腾的气息被天法大帝的力量所抚平,惊涛骇浪渐渐掀不起一丝浪花,造反的力量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可以控制的力量。
郁煌一双眼睛如火如炽,一张口,一股巨大的火焰喷吐出来,男人避也不避,鄙夷道:“不过是——”他表情一扭曲,惨声叫道,“凤凰真火?”
郁煌高昂着头,身体在众人面前逐渐化形。
两翼高悬,尾羽轻摇,洒下磷磷火光,清鸣声响彻之后,天际一轮旭日缓缓东升。
凤凰真身一现,万恶俱灭!
☆、第45章复活
男人在凤凰真火的刺激下,立马缩回了手,全身迅速痉挛,化作一道黑烟想要卷着衣服逃窜而去。郁煌一扇翅膀强风将衣服卷飞到空中,在半空中随着星星点点的火花打了个旋之后飘落在地。
黑烟还不放弃,又想再折返回来,可凤凰真火本就是他们这些邪祟天生的克星,这是无法逆转的事实,在又一次被郁煌的凤凰真火烧灼得差点灰飞烟灭的时候终于落荒而去。
郁煌的身子急速缩小,凤凰的残影在空中一晃而过,随即便彻底消失,又变回山鸡的郁煌跳到关宗身上,仰头看向关宗,着急地大叫道:“关宗!关宗!”
关宗高大的身材像是座坍圮的城墙,颓靡地倒在那里,头歪斜到一侧,脖子上的血液已经流空,伤口处却不似一般人那样血肉模糊而是给人一种仿佛血肉无法相融的感觉。打个比方,就好比是一个矿泉水瓶,在瓶颈处切开一个口子,将瓶内的水全部倒空,关宗的身体跟血就是矿泉水瓶跟里面的水。
郁煌伸手去抚摸了下关宗的伤口,上面的触感极像是肉的感觉,可到底还是跟真实的肉体差了一点弹性,他愣愣地摇了摇关宗,道:“关、关宗——你醒醒呀,我再也不乱说话惹你生气了,你别死好不好,关宗,关宗——”
身体没有回应,郁煌忙回头向天法大帝求救:“天法大帝,关宗怎么了?你知道他怎么了吗?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天法大帝站了起来,受伤太重让他一直挺直的脊背略微弯曲了一点,他走到关宗身边看了看,道:“我算不出他的天命,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片模糊。”
“勿管。”一个声音凭空响起,抄着手的蔺如走进屋内,一头长发垂落下来,温婉如玉。他看了一眼关宗,又看了一眼被掉落在地上的那件黑色唐装,一抬手,五指指甲暴长,将那件唐装吸到了手心。
银龙不再绣于背后,反而是躲藏在内衬里面,蔺如将唐装随性折了一下塞进口袋,随后转身就走。
“蔺先生?”郁煌惊讶地看着蔺如,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不管关宗了吗?!
蔺如头也不回地道:“走。”
“可是……关宗的身体还在这里。”
“废之。”蔺如脚步飞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影已经不见了。
天法大帝看着蔺如的背影,若有所思。
郁煌看了看躺在地上已无生命气息的关宗,又望了望蔺如离去的方向,最后一咬牙,要去追蔺如。
“等等——咳。”天法大帝咳嗽了几声,道,“你现在回山林里还来得及,长生丹一事我会想办法帮你遮掩,你——”
“我不想回去了。”郁煌垂着头不去看天法大帝,他知道天法大帝是为了他好,但是,他现在很担心关宗,不能就这么放下关宗回去大山林里。
天法大帝深深地看着郁煌,他道:“你当真做好决定了?”
“是。”郁煌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天法大帝,追着蔺如而去。
蔺如跑得飞快,郁煌郁闷得要死。魃行走如飞,跑起来更是没个踪影,他实在是追不上,还好自己吞了长生丹,一路还能寻到蔺如的气息,不然这天大地大的,要去哪儿找蔺如啊?!!
等等——他怎么这么快就把长生丹给吸收了?这个问题被他一时给忽略了,现在忽然想起来,真是一个大型未解之谜。脑子转了转,郁煌有点转不过来,干脆先把这个问题搁置后谈,先追上蔺如再说!
蔺如一路回了a市,直接卷着风到了他在三街的店铺。
a市正下着漫天大雪,积雪堆得很厚,枝桠被沉沉地压了下来。
小寻守在门口,两手拢在袖子里,一张白净的小脸被风雪打得十分红润。小寻见到郁煌的身影,忙招手叫道:“山鸡先生。”
忽略这个称呼,郁煌问道:“蔺先生回来了吗?”
“先生刚回来,他吩咐我如果您来了就带您先进去坐坐,喝杯茶。”
“好。”郁煌点头,跟在小寻身后进了钟表店。
钟表店里没开暖气,地方又偏僻阴森,冷得跟冰窖一样,走过前面铺面的时候,郁煌注意到,店内的钟表似乎又多了几个。
后院的腊梅花跟茶花都开了,娉娉婷婷的挤作一团,隔着一闪雕花院门,戏曲的声音传了出来,女旦声音悠长,婉转如莺啼。
郁煌急得不行,守在雕花的院门外一直想往里面看,小寻搬来一个藤椅,对郁煌道:“山鸡先生请坐,请喝茶。”
郁煌点了点头,坐在了藤椅上,裹着小寻递给他的绒毛大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紧紧盯着房门。
“小寻,关宗他怎么了?他会好吗?”
“没关系的。”小寻摇头道,“先生经常给关先生换身体,您不用担心,很快就好。”
“换身体?”郁煌一愣,瞪大了眼睛问道,“他的身体不是他的吗?”
“关先生的身体早就不能用了。我认识关先生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是蔺先生做的。再往前的事情,他们从来没对小寻说过,小寻也就不知道了。茶凉了,我再给您添点茶水。”
“谢、谢谢……”
郁煌攥紧茶杯,在门口等了快整整一个下午,小寻还端了几碟点心过来,郁煌却没什么胃口吃。他现在担心关宗担心得魂都快飞了,要不是怕打搅蔺如,他真想直接就冲进去,看看关宗的情况!
屋内的戏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又过了一个小时,戏曲才停了,郁煌立马站了起来,冲到门口,小寻看着被他撞翻的茶杯,无奈地摇了摇头,卷了袖子上前去帮郁煌收拾好。
房门没开,屋内传来了蔺如的声音:“鸡进。”
郁煌:“……”他反应了一下,知道蔺如在叫自己,立马推门而入。
一开门,一股子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蔺如在摆弄着一个胶人,五官逐渐做出了关宗的样子,
那只银龙被他从衣服上取下来拴在柱子上,整条龙被蔺如折磨得跟条尼龙绳一样乱七八糟地缠在一块儿,伸展开来估计得有个五六米长。
蔺如正在捏眼睛,他手指十分修长,食指拇指轻轻一捻便做好了一个浑圆的眼球,蔺如瞥了一眼郁煌,道:“磁带反。”
郁煌琢磨了一下,问道:“是磁带放反了?”
蔺如摇了摇头,道:“反面。”
“……哦。”郁煌懵逼地打开录音机把磁带从a面换到了b面,按开播放,铿锵起伏的京剧声又开始播放。
蔺如没赶郁煌回去,郁煌也就待在屋内看他制作关宗的身体。
那一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看起来粘性极好,可塑性也极强,关宗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大半,赤裸着站在那里。蔺如正在做局部细节,眼珠子捏完后,蔺如看了看关宗立体的五官,又往他双腿间看了看,问郁煌:“可要?”
郁煌:“………………”
郁煌嘴角抽了抽,道:“他这个还有用吗?”
“有。”蔺如暧昧地笑了笑,他从盆里又捏出一个圆柱模型,两只白手捏来捏去,逐渐捏出来一个男根的模样。
郁煌:“……”
郁煌眼睁睁地看着蔺如把那极像是性玩具的东西黏在了关宗胯下,一脸无语。
没过多久,整个模型都捏好了。
五官跟之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身高都丝毫不差,蔺如仔细看了看,又调了调局部的细节,最后拍了拍手。
他懒洋洋地冲郁煌招了招手:“龙来。”
郁煌听话地把银龙从柱子上解下来,蔺如缠上去的时候绑得太随性,还打了死结,那龙被郁煌解下来的时候简直是痛不欲生。
蔺如冲郁煌伸了伸手,郁煌忙把龙头交到蔺如手中,交接的时候银龙还想挣扎却被蔺如一下子捏住脖子用力一掐,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蔺如拿出一个水桶,里面不知道涂上了一层什么涂料,光可鉴人,蔺如将龙头按在水桶桶底,在银龙腹部一敲,顿时一口口鲜血被银龙吐了出来。
那些血全都是青黑色的,不像是人类新鲜的血液,带着一股子陈旧的腐烂味道,随着银龙越吐越多,味道越来越重,郁煌被熏得眉头皱紧,蔺如却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他白了一眼郁煌,道:“常。”
蔺如点点头,道:“以后我会习惯的。”
蔺如满意地点了点头,拿银龙的脑袋在桶边缘上磕了磕,见他吐出最后一滴血来时,细长的俊眉微拧,道:“又少?”
这是郁煌第一次听见蔺如说话带语调的,惊讶的同时更是关心他说的内容。
关宗的血又少了。
如果有一天,关宗的血全都没了,他是不是就会死了?
想到这个可能,郁煌心脏一紧,翻天覆地的恐惧感向他袭来,比他知道自己又要迎接一次涅盘更要慌张而惊悸。
蔺如做完这一切后,盘腿在地上打坐,郁煌这才发现,捏好的那具模型下居然有一个阵法。蔺如口中念念有词,一连串复杂的咒文过后,水桶里的血自动灌入了那具捏造出来的身体内,血液的颜色逐渐变得鲜红,富有活力地在身体里游荡,逐渐分布满了整个模型。
关宗逐渐睁开了眼睛,像是个新生儿一样,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郁煌,下意识地冲郁煌伸了伸手,郁煌连忙抓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扣,关宗嘴巴噏动了片刻,哑着嗓子轻声道:“郁煌?”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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