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看上去明艳爽朗的女孩子,总是将马尾高高竖起,任性张扬,漂亮得令人喜欢。现在想想,景夏已经记不清对方的名字、对方的长相,但是他却记得,自己是被那种纯粹的女孩子霸道给吸引了。
可是,事实证明了——
这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梦。
唇边泛起一个苦笑,景夏微微摇首:“那就是个笑话,也算是给我长了个记性。有句话说得真没错,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当年,景夏本以为那个女孩子是真心喜欢自己才会和自己在一起,但是结果却……仍旧逃不过对金钱、权利的诱惑,在景父一次小小的试探下便彻底现出原形。
也是从那以后,景夏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开始了之后两年叛逆任性的岁月。
☆、第五十章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世界上终究有很多外在的因素是我们普通人所无法抗衡的,比如父母的选择,比如世俗的观念,比如感情的权衡。”秦楚低笑一声,悠悠道:“我虽然只比你们大几岁,但也算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了。景夏,你知道我为什么小时候总是欺负你吗?”
晕黄的灯光仿佛是因为长时间的点亮而明亮了几分,但是由于竖立在景夏这边的床头柜上,始终无法照射到秦楚那边,只能堪堪将她的白色大褂的下摆照耀出了一层朦胧的温暖色。
景夏怔了怔,抬头看向对面的秦楚,却只能在黯淡的光线中看到对方唇边若隐若现的笑容,而无法看清。
“为什么?我一直以为……这是你表达关心的方式?”
轻轻地点了点头,倏地又摇首,秦楚长叹一声:“确实有这个方面,我和少爷一样,不是很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还有一个原因:景夏,其实我很嫉妒你。”
这话如同一道分割线,将整个房间先后的气氛分为两半。
景夏心中微微颤抖,安静的环境中让他能够听到三人微弱的呼吸声。他并没有被秦楚的话给激怒,只是淡定冷静地分析道:“秦姐自幼失去父母,在纪家长大。你之所以嫉妒我,恐怕是因为觉得我被很多人宠爱着,可以随意放肆地去做自己的事,严厉的祖父、慈爱的父亲,这些都是你没有的。”
没有为对方忽然说出自己的话而感到惊讶,秦楚抬眸望了景夏许久,然后满意地点头:“对,还有少爷的关怀。你获得了很多我没有的东西,这些让小时候的我很嫉妒。”顿了顿,她又道:“但是,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就明白了,我比你拥有的更多。”
景夏沉默地低下了眸子,静静地望着病床上那只苍白削瘦的手,没有吭声。
秦楚说得不错。
她是失去了父母家人,自小寄居人下,但是纪家对她非常照顾,可以说是当作女儿来养也不为过。反是景夏,母亲被人活活气死,家中还有一个伪善的私生子弟弟,虽然表面看上去是备受关注宠爱,实际上过得反而没有秦楚自在。
“所以后来我明白以后,也慢慢地发现……为什么少爷会为你做那么多事。”秦楚捋起了挡住视线的一缕头发夹到脑后,白皙精致的面容显露出来,扬起一抹浅笑:“记得你十七岁的时候被少爷半夜抱回纪家,还是我给你配的醒酒茶。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这副场景我们早晚会面临到。”
景夏倏地浑身一震,好像回忆起了某个不堪回首的事情,他吞了口口水,试探性地问道:“那个醒酒茶……是秦姐配的?”
秦楚挑起一眉,微微点头:“嗯,在不影响药性的情况下还多放了一些蓼萍草,算是给你降降火了。”
“……”
蓼萍草及为苦草,苦,温,无毒。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秦楚微微一笑,目光无奈地看向景夏,颇有些责怪的意思:“你也不用太过于介怀这件事,给你的醒酒茶是由少爷先喝的,他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喂给你。”
脸颊上有些发烫,景夏赧然地撇开视线。
“我当时也只是想惩罚一下你,让少爷伤心了一个晚上,哪想到第一个中招的居然会是少爷。”秦楚轻叹着摇头,道:“你是在外面快活了,父亲不过问你,你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在外面花天酒地,这要是没有少爷把你拉回来,那几年你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秦楚的口吻十分轻松平常,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景夏的面色却越来越低沉,到最后,他慢慢地勾起了唇角,无奈地摇头说:“我很幸运,能认识你们。也很幸运,能够站在这里,说这些话。”
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遮挡住皎月的乌云慢慢被风散去,露出了久违的明亮月色。透过明亮透彻的玻璃窗,如华皎洁的月光照耀在了房间的地板上,将那种低沉压抑的气氛打破。
秦楚倏地轻笑出声,她从椅子上起步,走到了对面,毫不客气地使劲揉着景夏柔软的发丝,道:“你这个病人,还赖着不走?既然受了伤,就要好好休息。你如果实在是想要看着少爷,明天我让他们在这房间里再设置一个床位,但是现在……该回去休息了,小混蛋!”
景夏无奈地任由对方蹂躏自己的头发,最后在秦楚的帮助下又撑着自己的拐杖走到了门口,回头道:“我觉得以我现在的恢复速度,不用几天应该就可以正常‘出院’了。”
秦楚看着景夏因为瘸腿而弯曲的背影,挑起一眉:“在你康复之前,你要给我——好·好·休·息!”
当景夏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彻底消失在了走廊的转弯口时,秦楚才无奈地回到了之前的房间。她刚关上门还未转身,便听到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她的身后响起。
“今天,你的话好像有点多。”
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沙哑,仿佛是在砂纸啥摩擦过了一般,有点难听。但是这声音此刻听在秦楚的耳朵里,却觉得是世界上最动人的声音,令她惊喜地快步跑到了病床边。
“少爷,你醒了?!”
面色苍白的男人敛着眸子,轻轻地“嗯”了一声算作是回答。
秦楚也根本没有想过从病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直接抬手就摸上了纪川呈的手腕,感受着那逐渐平稳健康的脉搏。慢慢地松了口气,秦楚笑开:“总算是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比我想象的醒的要早。”
左脸依旧是从前的俊美淡漠,而右脸颊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在秦楚的治疗上有了极大的改善,但是依旧是整片的扭曲结疤,仿佛是烧伤后的景象,看上去有点恐怖。但是此时,秦楚却一点都不在意地望着这张脸,将心中的大石放下。
纪川呈显然也没在意自己的外貌,他抬眸,问道:“刚才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些话?”
秦楚一愣:“……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说……我不想离开b市的时候,大概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没过一会儿,就基本清醒了。”
秦楚诧异地问道:“那少爷你为什么不直接醒过来,还要装作昏……”声音戛然而止,秦楚怔怔地看着纪川呈深邃幽黑的目光,一个答案已经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他在害怕接受那个答案。
重重地叹了口气,秦楚说:“少爷,或许答案不一定会是拒绝,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
“他说了,对不起。”
“那是如果!”
纪川呈缓缓地闭上了双眸,似乎在用无声的沉默在暗示自己的答案。
秦楚望着这样陌生的纪川呈,纤细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样的纪川呈是她完全不熟悉的,懦弱害怕而不敢前行,担心恐惧而没有勇气,甚至是连一个去亲自问一问的机会,都不愿意伸手抓住,与那个果断决绝的纪少校完全不同。
再强大的人,在遇到了感情问题时,也依旧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凡人。
而先爱上的那个,终究是在感情的对弈上缺少了必胜的肯定。
“虽然在很多方面我并不如你,但是在感情这一方面,我还算是个有点第六感和直觉的正常女人。”秦楚叹息着道:“我很清晰、清楚、确定、负责任地说,就在刚才那几十分钟里,他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一个事实——”
“景夏喜欢纪川呈。”
床上的男人猛地僵硬住了身子,却好像还想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旧不愿睁开双眼。
秦楚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对方的答案,她只好将自己的椅子放回了原地,确认了房间窗户全部锁上了以后,才关闭了床头柜上的那盏小灯。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秦楚踩着那双细高跟,慢慢地向房门走去。尖细的高跟与地板发出“嗒嗒嗒嗒”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她一步步地走到房门前,忽然停下了身子,头也不回地说:“少校,我有没有曾经跟你说过,我喜欢过你?”
没有再喊少爷,似乎是在故意想缩短那些距离。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长久没有起伏的寂静。
秦楚鲜艳的唇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一个醇厚的声音慢慢地响起:“那是你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闻言,秦楚浑身一僵,过了许久,她才笑着回身,道:“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大概应该是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吧,那时候青春期萌动春心,但是一直没表白,现在很想补充一下呢。”
这句话的语气十分淡定自在,带着一点开玩笑的口吻,好像真的只是在回忆自己逝去的青春。就连仔细谨慎如纪川呈,在凝眉思索了片刻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秦楚无奈道:“当然后来发现这应该只是小女生必然会有的悸动,现在也就好了。不过少爷,我突然想起原来我还比你大两岁呢。”
“……”
沉默许久,纪川呈忽然开口道:“对不起。”
面容上的笑容慢慢地僵住,但是在黑暗的遮蔽下,没有人可以发现此刻秦楚脸上的神情。她笑着点点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早就忘记当时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顿了顿,她又迅速地转移话题:“少爷,明天早上我会先来给你治愈一下背部的伤疤,那里比较严重,而脸上的话我可能会过段时间再来治疗,毕竟最近伤亡的人很多,我不能将异能过多使用。”
纪川呈轻轻颔首,道:“辛苦你了。”
秦楚微笑着点点头,嘱咐了几句便开门出去。
当清脆悦耳的锁钥声在她的身后轻轻响起时,那早已溢满了眼眶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眼睛里流淌下来,将美丽明媚的脸庞打湿,顺着流畅的脸线划落到了唇角。
是苦涩的味道。
秦楚用右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将哭泣的呜咽声全部埋在了嗓子里。炙热的泪水顺着她的手指缝隙向下划落,无声地滴在了地面上,形成一滴滴暗色的水迹。
虽然是在无助的哭泣,但是她却一直扬着唇角,苦涩而又悲伤无力的笑着。
她知道,这个男人优秀出色,几乎没有一点可以挑剔的地方,但是却始终对感情这方面并不精通。
那份藏匿了十几年的暗恋,在青春期第一次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终于在此时,要永远的恢复正常与平静。说是一种错误,可是改过却不容易。
但是她唯一的选择,只有放弃。
清澈透明的月光仿佛是双温柔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秦楚颤抖着的肩膀。她终于抬起了步子,渐渐地远离了那个病房,转弯、下楼。
走得很慢,但是步伐却不紊乱。
果断而又悲痛地远离那个曾经梦想过的东西。
☆、第五十一章
景夏第二天刚醒的时候,便得知了纪川呈清醒的消息。
他半刻都没有耽搁地便拄着拐杖向顶楼赶去,腿部的伤口在药剂与强大恢复能力的共同作用下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他只花了几分钟便到了顶楼,站在了那扇看似普通简单的门前。
没有敢敲门。
过了许久,景夏才轻轻地敲了敲门,令他意外的是他的手刚碰上去,门便被推开了,显然并没有关得严实。
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景夏一抬首,便见到了那个正坐躺在床上的男人。眉目清俊冷淡,剑眉凤眸,五官深刻硬挺,在病床旁的窗户透过的阳光的照射下,身影十分温暖朦胧。
“腿好利索了?”
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话,景夏呆愣在原地许久,才茫然地点点头:“好……好很多了。”
关上门后,景夏忐忑不安地上前走到了床前,拉了椅子坐下。他有点坐立难安,漂亮的桃花眼向下垂着,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在那种大起大落的心情后,又别扭了起来。
纪川呈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抬眸扫了一眼景夏别扭的模样,道:“秦楚刚刚来过,按照她的意思,你在我被那只a级变异体的腐蚀性液体喷射到后,差点要与它同归于尽?”
景夏立即抬头反驳:“我没想和它同归于尽!只是没想到它的腕足力量居然会那么强大,我用了最大的异能去抵挡,但是最终没抵挡住。现在我的异能还是太弱了一点,无法正面与a级变异体交锋。”
纪川呈面色淡漠的颔首:“下次如果遇到这种事,就赶紧跑。”
“……”
纪川呈冷静淡定地继续道:“你的力量既然无法与它抗衡,就不要做那种蠢事。如果秦楚没有觉醒治愈系异能,整个s市基地恐怕都找不到一个救你的人,你就真的与它同归于尽了。”
“那你呢?”听到这,景夏终于再也忍不住地问道:“你的伤势……你的伤势比我严重很多,你当时就没考虑到要保护好自己吗?”
灿烂并不刺目的阳光下,景夏细碎的头发看上去泛着一点金黄。他的双眸微微睁大,认真地凝视着病床上的男人,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语气十分凝重严肃。
他凝着眉继续道:“a级变异体都已经开始拥有了一定的智慧,而且这只变异体还是在动物界原本智慧就非常高的章鱼。很明显,它当时袭击我的动作是一个诱导,它直接把背部放在你的面前,当时你应该选择直接攻上去,这样我们有八成的可能性获得胜利。”
沉默,在房间里瞬间蔓延开来。
景夏渐渐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有点过分了,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可是在此时此刻却又提问出来。他的脸颊微微发热,吞了口口水刚准备说话,便听到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我说过,那是我最后一次离开你,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中去。”
他说得十分从容沉着,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并且永远不会被改变。纪川呈眸色深沉幽邃,仿若是一汪深深的潭水,望在景夏的眼里让他一时无言。
他想起了当初在丛林中的那个拥抱,那个温和、温暖、温柔的怀抱。
景夏知道,没有人可以承诺未来,但是,纪川呈从来不会说谎。他无法保证未来发生的事情,也无法保证是否会出现他无法控制的强敌,但是他已经承诺,将用自己的身躯来阻挡一切的危险。
而他,也已经做到。
如同烟花绚烂绽放一般,景夏的眼前瞬间晃过了无数的画面。
从小时候的每一次贴心照顾,到长大后永远挡在身前的安全臂膀;从曾经单薄到差点因为救自己而溺亡的少年,到如今在a级变异体前仍旧能抵挡住一切的高大男人。
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一股股的暖流从身体的中心向四面八方而去,将所有的后路都堵上,再也没有一旦顾忌,再也没有一点犹豫。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景夏慢慢勾起唇角,伸手拉住了病床上那只苍白削瘦的手。他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那宽大的手掌,感受着对方的身体逐渐的僵硬。
抬起头,景夏微笑道:“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贪玩摔断了腿,你就一直牵着我走路,走了一个月。”
俊美的男人依旧是一副冷静淡定的模样,但是瞳孔间微微的颤抖却已经出卖了他现在波澜起伏的心境。他望着眼前浅笑着的青年,日光明媚,照耀在青年白皙的面容上,显得有些透明,就像很多年前他在月光下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样,漂亮得如同精灵。
纪川呈没有说话。
景夏却并未在意,他的五指顺着纪川呈手指的缝隙轻轻向下滑落,渐渐十指相扣,用掌心的温度互相温暖着,甚至能感受到那种微湿的触感。
景夏低笑着启唇:“好久没有牵过你的手了,大概是十岁以后吧。我发现,你的手已经变得很大,比小时候大了很多。”
景夏的声音十分低转柔和,听在纪川呈的耳中仿佛是一根细细的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他终于再也无法止住浑身的颤抖,他绷直了身子,道:“景夏……”
语气悠远弥长,看似十分镇定,但是却隐藏着无法遮掩的脆弱。
再给一次希望,便会摔得更惨。而他,无法承担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打击。
但是景夏却显然没有让他失望,他用左手将两人相交的手指轻轻握住,抬眸浅笑道:“阿川,你说……以后就由我一直牵着你好吗?”声音肯定,语气认真,不容置疑。
双眸倏地睁大,纪川呈颤抖着身子,望着眼前显得有些不真实的青年。
房间内的空气好像在这句话后,一下子就凝滞住了。如同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水幕,将纪川呈和景夏之间短小的距离拉得无比漫长。他透过层层水墙看过去,淡笑着的青年似乎真实,又似乎梦幻,让他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那句“对不起”还时刻回荡在耳边,而这句一生的承诺却让他无法忽视。
过了许久,纪川呈才不动声色地将手指从青年的双手中抽出,轻叹一声:“你如果是觉得我救你让你感到愧疚,那大可不必。我们认识了二十年,即使是友谊,我也会拼死去救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云淡风轻,但是形状姣好的眸子却直直地垂下,不敢去看景夏一眼。在被床被遮挡的地方,纪川呈的左手捏紧成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显现出一个个半月牙形的红色印痕。
景夏微微一怔,瞬间明白过来,他顿时有点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川,你不要误会了……”
纪川呈却依旧没有抬眸:“如果你一定要坚持,那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不接受你这样的退让妥协。”
“……我真的没有!”
“你从小就不喜欢欠别人的。你十四岁的时候,曾经向我借五十万去买了一辆心仪已久的机车,后来被景伯父知道克扣了零花钱后,就算是省吃俭用了一年,也把我的钱还回来了。所以景夏,你真的不用这样。”
“……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
“秦楚能够把这些伤全部都治好,你的愧疚没有任何必要。你交过女朋友,你喜欢女孩子,你可以当我之前什么都没有说过,就当作……”
“纪·川·呈!!!老子喜欢你你听到没有?!!!”
话音刚落,景夏便猛地低下头去一把吻上了那双不给自己说话的薄唇。不同于外表看上去的冰冷淡漠,纪川呈的唇十分炙热,热到让景夏感觉到了浓烈火热的温度顺着那皮肤相触的地方不断的传递过来,让他的脑袋有点发晕。
倏地,景夏便打算退开,但是突然用力桎梏住他后腰的手臂却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双唇用力地厮磨着,舌头顺利流畅地从青年的唇瓣之间穿过,探过牙齿开始侵占这一片未知的土地。逐渐加重的呼吸,认真到仿佛虔诚的亲吻,纪川呈疯狂地肆虐着这一片肖想了二十年的地方,温柔而又认真地舔舐过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
景夏有点不知所措。
他和人接吻过,就算是外表再怎么张扬任性,女孩子的亲吻也是温柔如江南水乡的。而这个男人,他显然危险得让景夏都感觉到了害怕,他想退缩,但是对方却一点都不退让。
淫|靡的水声在唇舌交缠间响起,仿佛是为了弥补多年的缺失,纪川呈足足吻了许久才将差点窒息的青年松开。景夏面色潮红得瘫软在了男人宽厚的胸膛里,良久,终于恢复力气。
“纪川呈!你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唇边还带着一点没有擦掉的水迹,景夏的双眸亮得惊人,微怒道:“你这二垒也上得太快了吧?”
“是你先亲我的。”
“……”
沉默半晌,景夏厚脸皮地道:“我不管,反正我以前和女孩子都是先牵手,再好好地好话哄着、买东西送着,然后才来个临别的拥抱,好不容易才能亲个小嘴……”
景夏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发现眼前的男人眸色越来越深沉,到最后已经危险地眯起。
“你这速度快得太过分了!哪有人像你这样的,我明明……”
声音戛然而止,景夏惊诧地感受着唇角温热的触感。只见纪川呈不知何时已经快速地倾身上前,温柔地将青年唇角上那勾连着的银丝舔去,动作暧昧,声音诱惑。
“阿……阿川?你这是……啊痛!”
景夏吃痛地捂住了嘴角,猛地向后跳去,赶紧地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将手指从唇边拿开,一眼便见到了淡淡的血丝,倏地怒急:“你是狗吗?!你怎么还咬人!!!”
纪川呈抬眸淡淡地扫他一眼:“你可以和女孩子牵小手、亲小嘴,我没办法,那我就只能咬人了。”
“……”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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