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要上位当主角作者:一袭白衣
及平日里那般淡定从容,当下心疼得就要扑上去相助,却听季青梧厉声喊道:“骆鸣,西北、西南、东北!”
骆鸣将灵识一扫,脸色顿时大变,立刻扛起龙渊,脚下浮空咒一踩,奔了过去。
季青梧见骆鸣奔去相助,放心得继续念咒结阵,这最后一重阵法,是由九华的禁忌之阵改编过来的,威力巨大,但是须得一人做主阵阵心,其余六人为副阵才能结成,结阵期间不能有所干扰,阵心尤甚。
骆鸣的援助让诸位副阵修者压力大为减轻,而那边,花若盈与右护法的争斗已然有了结果,笛音与琵琶声同时停止,云锦骤然落下,一袭粉白衣裙飘扬,骆鸣突奔跃起,于半空中牢牢将花若盈抱在了怀里,匆忙道:“若盈,你没事吧?”
花若盈冲他虚弱得一笑,道:“傻子,姑奶奶当时没事,有事的……是那个死狐狸精。”她顿了顿,大口喘了气,道:“让她勾搭我男人!”
骆鸣扭身躲过一个魔兵的袭击再回首刺出龙渊,无奈得笑了笑。
然而,战况不容乐观。即便道修这边早有准备,也难敌得过魔军众多的人数。玉玑更是丝毫未动,他的轿子平稳得停在承渊之谷的一处,除了轿夫,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近。
季青梧不敢分神多想,可心里有种不详的预兆。玉玑一直没有动作,要么是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要么就已经洞悉了他们的所有计策。
他一直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以首领的姿态出现在玉玑的视线中,玉玑便会以为他才是一切术法的中心,包括这最后一道灭天之阵。
然而……
洛青衫踩着飞剑快速前行着。
一棵棵参天大树擦肩而过,洛青衫眼前一亮,猛地一挥手,随在他身后的几个道修同时停住步子,落于地面。
眼前是一块约有半人高的褚色石头,洛青衫真气一沉,再挥手一击,保护石头的结界被他破了开来。他抚摸着石头上的纹理,开始沉声念咒。
这块石头是他们巡查承渊之谷时在两侧山峦上发现的,不知是何时遗留下来的神物,竟然凝聚了庞大的真气,以其为阵心,那么,这灭天之阵的威力将会不可估量。
心知责任众大,洛青衫更是百倍集中精神,嘴唇上下翻动,一串串复杂冗长的咒文吟诵出声。
忽然,他停住了吟诵的动作,抬头看向密林深处。
一身黑衣黑袍黑色兜帽的男人出现在视线中。
强迫性的强大魔息震慑得他满身冷汗,似是要晕厥过去。
为洛青衫护法的道修都拿出法器,谨慎得拦在来人行进的路上。
那人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很慢很慢,然而只一瞬间便移至眼前,几个道修立刻祭起法器与之抗衡,数件宝器呼啸而过,来人身形极快,快到只能看见几个残影一闪,宝器的攻击尽数落了空。
“洛先生,念咒要紧。”修为最高的冯寄安沉声说道,随即,敛了心神专心与来者对抗。
三个魔军护法中唯有一人还未出现,怕就是此人了!
黎夙一心向着承渊之谷奔去,不凡心下慌张不已,咬着黎夙胸前的衣服,嗷嗷叫着,“黎夙,先去一个地方吧?”
黎夙瞟了不凡一眼,没好气得道:“真当我是坐骑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凡道:“那个地方很重要!”
黎夙扭过头,道:“不去!”
不凡怒道:“那你把我放下来!”
黎夙按了把不凡的脑袋,跃至一棵树上,停下,将不凡放了下去,“那你下去吧。”
不凡踩着树干,垂头一看,顿时头一阵发晕,这么高就这小身子板掉下去绝壁会摔死!
黎夙作势要走,不凡连忙跳到他的鞋面上,抓紧了裤子,大叫道:“你难道忍心看着九华彻底覆灭吗?!!”
黎夙停下动作,阴沉着脸看向不凡,扯出抹嘲讽的笑容,道:“我怎么就不忍心了?九华如何与我何干?”
“九华是你与你师兄亲手创建的,是你们向柒微君证明的心血,你如何忍心?”
黎夙勾起的嘴角拉了下去,冷声道:“全九华上上下下十余代无一人知道还有黎夙此人,我为何要去救?”
“……”
“这一代人是死是活又关我何事?”
不凡咬牙从黎夙脚上跳了下来,站在树干旁,又看了一眼脚下,足有十余米高。闭了闭眼,他一甩尾巴,扒着树皮十分小心得尝试一寸一寸往下挪。
可未想,爪子根本扒不住坚硬的树皮,才走了约莫两步,身子便极速下坠。
卧槽!
都说跳楼会尿失禁果然不假!
身子一轻,低啸声在耳畔响起,不凡只觉身子落在一团柔软的毛发之上,定神看去,自己正趴在一头灰毛巨犬之上,巨犬扭过头来,一双眼睛红闪闪得眨了眨。
不凡:“……”卖萌?
黎夙也跃了下来,看着灰毛巨犬拧了眉,道:“多即内丹果然在你那里。”
不凡不想搭理黎夙,对着巨犬嗷了一声,巨犬歪了歪头,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不凡:“……”难不成要我说人话?
看着远处绿云渐散,不凡心想来不及了,当下从巨犬背上跳了下来,瞅准了方向四腿齐飞得飞奔着。
黎夙看了一眼巨犬,这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心下柔软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巨犬的皮毛,只这一触,巨犬便化作白雾逐渐消散,黎夙指尖一颤,禁不住流下泪。
“师傅……”
不凡还未跑远,听到黎夙的呢喃顿时停下步子,扭身看向黎夙,疑惑得道:“师傅?柒微君?”
黎夙收回手,闭了闭眼,道:“我随你去。”
虽然弄不明白情况,闻言,不凡生怕一向阴晴不定的黎夙反了悔,忙道:“那快走!”
洛青衫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只再受一击,结界就要被破开了。
他的脚下是一地的尸体,众多道修同盟都惨死在这黑衣魔修手中,直到最后一口气还在保护他让他有机会念完全部的咒文。
黑衣人狞笑一声,手心团起一面黑旗,玩弄得道:“投降?”
洛青衫咬紧牙关,嘴唇翻动得更快,可身体却在止不住得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快一些……快一些,快啊……
黑衣人见状,将黑旗一抛,道:“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道修一副死不屈服的样子!”说罢,一挥手,黑旗化作一道浓黑的闪电射向洛青衫,锵的一声将结界撞裂开来,直扑洛青衫要害而去,洛青衫脸色苍白,眼见着黑旗就要击中自己,一道紫光闪过,生生将黑旗撞成碎片。
“咦?”黑衣人故作疑惑,待看清来人之后,勾起了唇角,趣味盎然得道:“九华掌门琅琊道长大驾光临,真是荣幸。”
听到咬字极重的掌门二字,琅琊眼中厉光一闪,随即淹没在毫不在意的笑容当中,“堕道友才是,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琅琊道长想必长了眼睛,可以看见我正在诛杀道修余孽!当然,琅琊道长不必紧张,你已归顺主上,当然无恙。”
“是么?”琅琊脸上笑容极盛,绛紫蝎尾环在身后浮浮沉沉,他瞟了一眼洛青衫,妩媚得道:“不巧,这人是我老相好的,我可不能让你伤了他。”话音方落,蝎尾环化作数十道残影向着黑衣人扑了过去。
对琅琊的反水,洛青衫来不及细思,只得抓紧机会迅速念咒。
他忽然一顿,心下乱跳。
不好,阵法不对!
灵石骤然爆发出一阵炫目的光芒,洛青衫手忙脚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下手,复杂的咒文在脑海里面闪闪烁烁,可他却抓不住一句能够终止这异常状况的咒文。
此时,嗷嗷嗷的叫声从身后响起,洛青衫一喜,回身看去,一只灰毛红尾的小犬猛地向自己身上扑了上来。
不凡利落得跳到洛青衫肩上,顺着他的手臂一路踉踉跄跄得跑下去,前爪在洛青衫布满青筋的右手上一按,安全上垒!
闭目,借着多即方才残留的真气,念完最后一句咒文。
“天地同归。”
轰轰轰――连续七声,七道光柱冲天而起,将整个世界照耀得一片明亮。
坐于轿子当中的玉玑突然睁开了眼,可他对这七道光柱视而不见,独独看向西侧,眉目舒展,眼神软成一片。
他终于肯露面了。
90九华之变(七)
七道光柱闪烁着强光,强大的真气横扫整个承渊之谷。光柱冲破天际,汇于一处,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向内盘旋着的圆盘,有如星云,有如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口。一众魔修皆都变了神色,在这浩然清气的拂扫下全身颤抖,几乎要跪下身来。
光芒万丈,惊天动地。
阵法已成。季青梧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可随后,他发现玉玑的身影消失在轿子之中。
没人看见玉玑的离去,前一刻他明明还端坐在那里一脸轻松的小憩着,再看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无踪。
季青梧骤然将灵识全方位扩大,寻到了玉玑的气息之后,将青冥一抛,踏上飞剑奔驰而去。
眼见着远方的天空被炫目的光芒照耀,数以千万计的白芒似流矢一般滑落天际,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凡兴奋得蹦了两下,撞到了洛青衫的脚这才有些消停。
不远处,琅琊与堕激战正酣。那名唤堕的魔修正是玉玑手下排行第一位的护法,境界原本比不上其余两位魔族,但是胜在对阵反应与机变之上。可不巧,他对上的正是以阴险善变著称的琅琊。你永远猜不到,他的招式哪一招为实,哪一招为虚,你也永远也想不到他下一招向你招呼来的术法会是哪一类型。
绛紫蝎尾环在空中一划,紫光闪过,飞沙走石,一片烟尘模糊。琅琊侧过半张脸,对洛青衫道:“还不快走。”
洛青衫抱起不凡,却也不敢完全将后背暴露在琅琊眼前,只能边退边防御。不凡望着琅琊瘦削的身影,想起季青梧的猜测,许多疑问涌上心头,却没有时间让他多作询问。
两人正欲闪身离开,却见一阵黑雾平地而起,墨发飘扬,一个人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眼前。
洛青衫止了步子,警惕得看向来人。
不凡前腿一收,扒紧了洛青衫的衣服。
玉玑皱了眉,淡淡的目光在来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离着灵石约有十余步远的人身上,他柔声道:“黎夙。”
黎夙望着玉玑,面上无波无澜,冷淡得回道:“玉玑。”
玉玑笑了,他缓步走向黎夙,身后长发飘扬,与黑色的袍子连在一起,“你可好?”
黎夙冷笑:“好得不能再好。”
玉玑一顿,却也没停下步子,他走至黎夙身前,抚上黎夙的脸,道:“我很想你。”
不凡心里有些微妙,这张脸……是他的。
黎夙显然也是认识到这一点,回道:“这个壳子不是我的。”
玉玑收回手,道:“我知道。”
黎夙别过脸,不去看他。
一千年前,他原以为自己会丹田尽毁、经脉断裂而死,却没想竟然意外得被多即内丹保住了元魂,肉体却是尽毁。这一千年来,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得腐烂,直至化作一堆枯骨,元魂附着在枯骨之上,只能看到这方石洞的不过几十步远之内的风景,自怨自艾得生活在方寸空间。他想过很多,如果以后有机会去见黎夙,他会做什么?问问他,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体贴和包容?为什么要将他残忍得囚禁起来?为什么要漠视他低声下气的示好?
时间愈久,这种想法就越是疯魔,整个人如同魔障了一般憎恨玉玑,迫不及待得想要抱负。直到后来,他趁机钻入了不凡的丹田,原想等着元魂恢复了一些就夺了这肉体去找黎夙复仇,可是……看着季青梧与不凡,他害怕了。
他想起了曾经。
曾经的玉玑对他太过温柔,包容了他一切的任性与傲慢,就如同季青梧包容不凡的所有不是。无论何时,玉玑总是会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挡住了一切的风风雨雨。他害怕,如果自己去找玉玑问清一切,玉玑会不会亲口毁灭了这所有的美好,让他发现,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温柔,不过是他黎夙可笑的异想天开。
玉玑也许从来没有爱过他。
可怕的念头一起,他就如缩头乌龟一样躲着藏着不愿见到玉玑,宁可守着自己虚妄的幻象,藏在不凡的身体里看着季青梧与不凡二人,缅怀着那飘渺虚无的过去。
直到在禁制里见到那幅画卷,中间抽空的那段空白,不凡没有看到,只有自己看到了。
那是他在被囚禁时玉玑所过的日日夜夜。
他以为自己被一道打了九重禁制的石门困在牢笼之内,独自一人守着刺骨的寒风与如疾相思,殊不知,隔着那道门便是垂眸静立的玉玑。
爱便是爱,恨便是恨!玉玑何苦要做出这两面截然不同的模样出来。自己又是何苦要摆出这幅德行。黎夙你不是一向自诩敢爱敢恨么?
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你又遑论爱恨?!
心念一转,便是不同格局。
黎夙闭了闭眼,压抑住那涌起的怨念与不甘,问道:“玉玑,当年……”
“黎夙。”玉玑截住黎夙的话,拉起他的手,道:“我送你一具肉体可好?”
黎夙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垂眸道:“哪个肉体都一样,内里的魂魄早已……”
“随我来。”玉玑仍是没让黎夙说完下半句,他看也不看其余几人,一把抱起黎夙,缓步走开,眨眼间身形已远去。
“主上!”堕唤了一声,他输给琅琊只是早晚问题,原想求得主上的庇护,却没想这声声嘶力竭的主上最终消散在烟尘中,玉玑却从未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