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的自我修养作者:晓暴
第12节
两个壮汉架住翁凛燃,像是提起一只小猫那般把她提起来。粗重的铁棍迎面而来,翁凛燃只觉得大脑一疼,眼前马上陷入漆黑。隐约间,她感到很多很多重物打在自己的身上,甜腥的液体从喉咙溢出,克制不住的呕出来。紧接着,身体被按在地上,右腿传来的剧痛撕扯着心肺,却又酸疼不已。这个时候翁凛燃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大脑不够清楚,否则只怕会更加难过。
“洛哥,她好像要挂了。”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一次次抓起,再一次次被用力的丢在地上,就像一只破裂粉碎的布偶。翁凛燃勉强睁开眼,却看不清视线前的人,只能依稀望见模糊的影子,听到错综杂乱的枪声。不知道是谁跑了,又是谁中了枪,发出哀嚎。她只知道,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跳也越来越慢。似乎,真的是走到了尽头的样子。
“颜…”在地上艰难的爬着,看不到路,也看不清周围的场景。伸手摸着已经没了知觉的右腿,好像膝盖那里缺了什么,又像是被弯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根本摸不到是腿的样子。翁凛燃顾不得那么多,她缓缓的爬着,渴望没人来打断她,渴望自己能够再多撑一会。只是,身体的力气流失得干净,她爬不动也起不来,呼吸在此刻成为一种负担。
就在这时,身体被人抱了起来。哪怕看不到,却也知道这是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闻着她的味道,隐约听到她的声音,翁凛燃没力气笑,心里头却是雀跃万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若是自己就这样死掉也是好的,至少可以死在司向颜的怀里,不用生着,和她分离。
“翁凛燃,你醒醒,别睡…至少别在这种时候睡着。”司向颜没想到她和翁凛燃分别之后会再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见,在人走之后她就觉得心神难宁,忍不住给钟瑾渝打了电话,就发现根本没人接听。心里是说不清的不安,谨慎起见,她还是去了洛祁的房间,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心像是忽然被丢到了半空中一样动荡,仿佛要破体而出,紧张到几乎跳出来。司向颜赶紧叫上司家的人还有钟瑾澜一起赶过来,便看到了刚刚那幕。心里的疼惜和惶恐让她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开枪,却还是被洛祁他们逃走。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翁凛燃身上都是血,而她的右腿也再次被打断,弯折扭曲的不像样子。把人抱在怀里,司向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害怕极了,连说话都带着胆怯。这一刻,她很清楚自己不想让翁凛燃死,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个人出事。
“司司,你冷静一下!她还有救,现在赶紧把她们送去医院!”跟着一起来的钟瑾澜发现钟瑾渝也受了伤,所幸伤势并不严重,才刚把人从车里抱出来,就发现司向颜坐在那里抱着翁凛燃发呆,完全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不,她要死了,我救不了她,她的呼吸都快没有了,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离开,我不该放她走的。”
“司向颜,你他妈给我冷静一点!我再说一遍,现在马上送她去医院!”重重的挥出一巴掌打在司向颜脸上,终于才把出神的人叫醒。司向颜顾不得说什么,急忙把翁凛燃抱起来,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站在抢救室的走廊边,司向颜看着手掌心里的血,愣愣的望着地面。似乎从很久之前,翁凛燃和自己在一起,就一直都在不停的受伤。想到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她苦笑着用手捂着头蹲在地上。她们两个到底是谁错了,根本已经分不清楚,解不明白。她现在只知道,程家必须要灭,无论如何她都要让欺负翁凛燃的人尝到该有的苦头。
“司司,你先整理一下自己,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这个时候,钟瑾澜拿着干净的毛巾走了过来,听到她这么说,司向颜摇摇头,示意她没有心情在乎别人。下一刻,脸上被毛巾覆盖住,感到钟瑾澜把自己抱在怀里,替自己擦着脸颊和双手,司向颜再也忍不住,她轻咬着钟瑾澜的衣角,伸手把她抱住。
“澜,我很担心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吓坏了,我又何尝不是,这世上在没有什么会比看到自己爱的人受伤更可怕了。没事的,她会没事的。”互相抱着彼此,汲取此刻唯一的温暖。直到天色逐渐泛白,时针走到早上7点,这场抢救才结束。
“医生,她怎么样?”见医生出来,司向颜第一个走过去。因为长时间站着,她的步伐有些踉跄,却并不介意自己的狼狈。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外伤很严重,身体重度受损,导致内脏破裂出血。大脑有轻微的震荡,可能会造成短期之内的失明。至于右腿,因为是第二次骨折,很多碎裂的的骨骼很难做到完整愈合。我们已经极力的做到最好,但最后能否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这很难说。”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听到翁凛燃的腿伤,司向颜皱紧眉头。她知道翁凛燃最喜欢臭美,如果要这人以后走路都要借助工具,她该怎么办?
“这位小姐,你先别急,除了外伤之外,我们查到患者还注射过一些对身体和神经方面有极大刺激的药物,导致她的大脑稍微受损。所以她什么时候会醒来,我们不敢保证。或许是一天,也可能是三天,十天,或者更久。”
“我知道了。”见医生走远,司向颜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就在这时,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虽然心里烦躁,但是看到屏幕上龙望两个字,司向颜知道事情不好,还是不得不接起来。
“司姐,出事了。”
“怎么。”
“凌晨我带着弟兄们去你说的医院想要把小翁的母亲救回来,但是程仑那老滑头根本没有打算遵守约定,不管小翁今天有没有成功,人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
“无论如何都要把遗体带回来,之后用司家的仪式和规章,厚葬伯母。”
“司姐,这有些不合规矩吧,毕竟她…”
“按照我说的做。”
“好…好吧。”
“怎么了?”相比起翁凛燃的重伤,钟瑾渝只是肩膀中了枪,早已经送到了病房里。此刻见司向颜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脸色变得比之前还差,钟瑾澜能想到的只有坏消息。
“翁凛燃的母亲,去世了。”
“程仑做的?”
“恩。”
“怎么办,她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承受这种事。”跟在司向颜后面,钟瑾澜用手揉着发疼的头,两个人朝翁凛燃的病房走去。隔着透明玻璃,远远的望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她头上包着纱布,身上插满了白色的管子,鼻子上也带着氧气罩。她的右腿被吊起来,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半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脆弱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先瞒着她,别让她知道。”
“好,我会告诉龙望封锁消息,司司,你…你去哪?”钟瑾澜话没说完,就看到司向颜眷恋的望了一眼翁凛燃,转身朝门口走去。
“拜托了,帮我照顾她,我要把那些人给她的伤,全部讨回来。”
☆、第89章
“义父…义父!”大半夜,程家的大门被敲响,让刚刚准备入睡的程仑被惊醒。他沈着脸让管家打开门,便看到一身血的洛祁站在门口,肩膀和腰上中了两枪。
“你在搞什么?”看到洛祁受伤,程仑并没有意外或担心,反而是满脸的不耐烦。
“义父,我本来是想杀了翁凛燃的,结果中途司家的人赶了过来,不仅仅打死了其他手下,还让我受了伤。我拼了命才跑出来,差点死在那里。”洛祁说到刚才的场景依旧有些后怕,他真的很后悔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掉翁凛燃走人,这样司家的救援也不会凑巧赶来。
“你的意思是,你不仅仅弄死了我的人,而翁凛燃也没有杀掉,是吗?”听到洛祁的话,程仑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阴郁,他低头看着洛祁,在心里思考着这个人是否还有留下来的价值。
“义父,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想要捉弄翁凛燃,才会给了司向颜时间。现在该怎么办?司向颜似乎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没办法再去接近她了。”
洛祁低声说着,时不时的看一眼程仑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此刻还没办法离开这个男人的支持,一旦失去了程家的保护,自己又会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曾经,他处处比不上司向颜,只能做她背后的男人,忍受着其他朋友的非议。现在他好不容易得到了扶持,有了自己的势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忍受这些再失去。
“好了,一个大男人怕成这样算什么,我先叫医生来给你治疗。至于司家的事,你等下先回去探探口风,就算她知道是你,也不会直接对你怎样。”程仑说着,点头示意身后的管家,管家直接拨了私人医生的电话,等到伤口处理完毕,又匆匆忙忙的把洛祁送回到了司家。
“老爷,就这样让他回去,真的没关系吗?”看着洛祁被送走,老管家有些焦虑的问道,只是这份焦虑倒不是关心洛祁,而是充满了算计。
“不过一个工具而已,活着就继续利用,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不能被司家人看出破绽,洛祁没办法从正门进去,只能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回去。他先是看了看安静的屋子,发现并没有异常之后才躺回到床上。可心里的害怕让他无法安眠,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早上。
“你醒了?”才刚从客房里出来,洛祁就看到司向颜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见到自己,她难得的主动开口,脸上带着懒散的笑容。洛祁心里疑惑,按理说,昨晚自己既然露出了破绽是,司向颜应该发现了才是,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故作不知呢?
“恩,醒了。”
“你似乎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脸色很疲倦。”倒了一杯茶递到洛祁面前,看他走路明显的迟钝,一直用手捂着腰间,司向颜微眯着眼,玩味的用指尖轻敲着杯子。
“的确是没有休息好,我打算现在就离开。”此时此刻的情况着实诡异的很,洛祁敢确定,昨晚开枪打伤自己的不是司向颜自己就是司家的人。不管是谁,司向颜都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现在表现的越是友好,就说明自己越是危险。
“这么急着走,我倒是有些舍不得你了。”看到洛祁要离开,司向颜把杯子放到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随着她的话音落地,龙望带着几个男人从后门走进来,把坐在沙发上的洛祁团团围住。
“向颜,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怕心里已经泛起强烈的不安,洛祁表面还是保持着优雅和镇定。他笑着问道,挤出一个自以为轻松的笑容。
“洛祁,到了这种时候,你不需要再强迫自己演下去。从很早以前我就清楚你的身份,你的真正目的。”
“你怎么会知道?你偷偷调查我?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陪我演戏?司向颜,你总是这么自负又自大,喜欢操控别人的人生!”听着司向颜的话,洛祁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却被龙望按在地上。
“我演戏只是想看你要刷什么花样,但你却触犯了我的底限,让我没办法再陪你玩下去。洛祁,你说我自负,你又何尝不是自卑?就是因为自卑,你才会走到今天这步。”看着跪在地上的洛祁,这一幕和曾经的画面重叠,竟是那么相似。
司向颜很清楚的记得,在刚刚认识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并不是这样。是他的心里浅存的自卑让他改头换面,让他彻底扭曲。曾经,司向颜也有反省过是不是自己的错,然而在遇到翁凛燃之后她才明白,所谓爱情,不存在攀比或高低。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因为那些若有似无的东西而改变对你的想法。
“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底线,司向颜,我真没想到你当年会被我伤的这么重,最后居然会找个女人来安慰你。怎么,你是怕再被男人伤害,所以才会找女人?结果到头来,女人也不一定会靠得住吧?”洛祁说着,面容也变得充满嘲讽,看着他有些扭曲的嘴角,司向颜微皱眉头,龙望识趣的一脚踢在他受伤的腰间,疼的他哀嚎出来。
“怎么,你现在是想怎样?杀了我?”
“杀你?没错,我的确想杀了你,毕竟你对她做的那些事,足够你死上十几次。但是,我也可以给你一条其他的路走。”司向颜说着,轻轻抽出桌上的烟点燃,把烟雾吐在空气里。
“你想我做什么?”洛祁终究是不想死,见事情还有转机,他抬头看着司向颜。
“别这么紧张,我不需要你做什么过分的事。你只需要回到程家,之后听我的吩咐就好。”
“向颜,我该说你过度自信好,还是对我还存有一丝信任呢?你觉得我回到程家,还会帮你吗?”听到司向颜的吩咐,洛祁有些嘲讽的笑着,只是身上的伤痛很快就让他重新白了脸。
“洛祁,你该知道,程仑既然会把你送来司家,就说明你在他眼里已经是一颗弃子。你不会告诉程仑你的身份已经被揭穿,相反,你还会努力的掩盖现在的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向颜,你真的很聪明,或许这就是你和我本质上的区别,让我始终没办法赢过你。好,你说的,我都答应。”
“龙望,放了他吧。”随着司向颜说完,龙望松开洛祁,后者撑着桌子起来,看了眼司向颜还有龙望,缓慢的走出司家。眼见洛祁开车离开,司向颜这才露出满脸的疲态,用手撑住发疼发重的头。
“司姐,你休息一下吧,你整晚都没合眼了。”龙望看到司向颜的状态,不得不担心。他知道,自从翁凛燃的事脑开之后,司向颜一直都没有休息过。
“我没事,伯母的事情办得如何。”
“遗体已经安放好,准备放人司家的墓园,司姐,澜姐和我说这事要封锁消息,那小翁她…”
“她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出席,也没办法承受,龙望,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是,司姐,那洛祁那小子…”龙望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司向颜是顾及以前的情分不杀洛祁,还是另有目地,但出于私心和保护司家的意识,龙望希望洛祁死,他一向最烦的就是那些无用的小白脸,洛祁更是反复骗了司向颜好几次,不可饶恕。
“我不会放过他,只是希望在要他的命之前,把他最后的利用价值榨干。伤过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90章
“喂,死小鬼,你想吃什么水果?”单人病房里,钟瑾澜有些不满的看着躺在床上刚刚挂断电话的人,低声问道。她很清楚,钟瑾渝并没有听自己的话好好休息,甚至在自己进门前的几秒钟还在和司向颜通电话讨论关于工作的事。
距离出事那天已经过了半个多月,虽然只是伤到肩膀,可钟瑾澜还是坚持要让钟瑾渝多住几天再出院。躺在枯燥的病床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钟瑾渝在心里喊了千万遍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后却都被钟瑾澜的一记眼神盯得没了脾气。
“我不过是和司姐打个电话而已。”心细如钟瑾渝,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家的妈妈又在闹别扭?眼见钟瑾澜阴沉着脸给自己削水果,还把自己最讨厌的木瓜放到了桃子旁边,如果不是身体不方便,她还真像好好抱抱这个女人,给她顺顺毛。
“你想和谁打电话都行,不需要和我说,反正伤的是你的身体,也不是我的。”听到钟瑾渝的解释,钟瑾澜反而更生气。她委屈的说着,没一会眼眶就隐隐泛起了红色。这几天不仅仅是钟瑾渝,就连她自己也是家里和医院两边跑。不只要照顾钟瑾渝,也得照看着翁凛燃。
那天晚上她本来很放心钟瑾渝去送翁凛燃离开,然而,在接到司向颜的电话之后,就知道事情没那么轻松。两个人火速赶到现场,一路上几乎紧张到没办法进行正常的沟通。没人知道,当她看见钟瑾渝全身是血躺在车里的时候,她有多害怕。
她告诉司向颜要冷静,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说。钟瑾渝是她最重视的人,是她的家人更是爱人。当初自己不同意钟瑾渝走上黑道这条路,就是害怕看到这种场景。如今她看到了,也体会到了害怕是什么感觉。可偏偏钟瑾渝还是不肯听自己的劝说,依旧要插手黑道上的事。
“妈妈在生我的气吧。”把钟瑾澜泛红的眼眶和语气里的无奈收在心底,钟瑾渝轻叹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撑起身体,把头探到钟瑾澜面前。
“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果然,钟瑾渝一动,钟瑾澜也跟着紧张起来。看她手忙脚乱的把水果放在盘子上,急忙把自己扶回到床上,钟瑾渝顺势搂住她的脖子,连带着钟瑾澜也带到床上。
“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轻柔的话语带着微热的温度,就这样直接喷洒在耳边。分明在出事的那天和这几天都没有哭,可这一次钟瑾澜却忍不住湿了眼眶。她根本不是生钟瑾渝的气,而是在气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又脆弱。要是自己能够多帮助司向颜一些,她和翁凛燃的情况或许会比现在要好很多。要是那天晚上去的人是自己,钟瑾渝也就不用受伤了。
“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在害怕而已。”好不容易把眼泪忍回去,钟瑾澜躲过钟瑾渝受伤的地方,轻轻趴伏在她胸前。似乎只是听着她皮肤下的心跳,自己就会觉得安心。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可以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让你害怕。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
在很多时候,钟瑾渝总会觉得相比起钟瑾澜,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一个。她们相依为命,在一起那么久。是钟瑾澜给了自己一个家,而如今也到了自己回报她的时候。她想时时刻刻都疼着钟瑾澜,替她消除任何会让她难过的因素。
这,便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可记下了,如果你下次再敢受伤,我就把你从家里赶出去。”
“好好好,什么都听妈妈的。”
“别叫我妈妈,你根本没把我当你妈妈。”
“怎么会呢,我一直都那么疼妈妈,难道妈妈没发现吗?”
“我懒得和你说。”听着钟瑾渝嘴里一声声妈妈,直让钟瑾澜忍不住红了耳朵。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她很清楚钟瑾渝的恶趣味,只有在“欺负”自己的时候才会这么叫自己。所以一听到妈妈这两个字,她就会条件反射的想到那些限制级的画面,真是羞死人了。
“妈妈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你最近好像变得敏感好多,每次我叫你妈妈的时候,你会不会湿?”
“你够了,别乱说。”被钟瑾渝没羞没躁的话调戏得面红耳赤,钟瑾澜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如钟瑾渝所说,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变得很奇怪,即使那份感觉很浅,却可以感受得到。
“好,我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忍不住了怎么办?对了,翁小姐的情况怎样?她的伤应该很严重吧。”
“恩,她的伤比你要重很多。这半个月来,她只醒过两次就又昏迷过去。每次醒来都是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发呆,然后又睡过去。司司也不敢来看她,她们两个现在的情况我看了都着急。”
“澜,你作为局外人,没有办法参与进去,就算想帮忙估计作用也不大。她们之间的心病,需要她们亲自去解决。”
“我也知道,所以我没有插手任何事。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翁凛燃的情况。”
“好。”单人贵宾房和特殊看护的病房相隔不远,一会钟瑾澜就到了翁凛燃的房间。才刚要推门进去,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司司,怎么了?”来电话的人正是司向颜,看了下时间,下午1点多,这几来,对方总是会在这个时段给自己打电话。
“没什么,她怎样?还是没有清醒吗?”
“这个问题你每天都在问我,我的回答还是老样子。她醒过两次,意识还算清楚,医生说她之所以还总是在睡是她本身不想醒过来,以及身体虚弱的原因。”
“那她的伤…”
“司司,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该亲自过来看她。我和你直说吧,她醒了,却又强迫自己重新陷入昏迷。她没办法吃东西,只能靠营养液维持健康。”
钟瑾澜说完,电话那边是长时间的沉默,过了许久司向颜才重新开口。“钟瑾澜,不是我不想过去,而是我有必须要先解决的事情。况且,以我现在和她的身份,我们就算见面了,也只会徒增尴尬。”“算了,你爱来不来,我真没想到司向颜是个胆小鬼。还有,她母亲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说?”
“这个我有打算,这样吧,今天我会抽时间过去,先挂了。”不愿再和钟瑾澜争执,另一边的司向颜提前挂了电话,看着屏幕上通话已结束的字样,钟瑾渝无奈的摇摇头,推门走进去。房间里还是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只是那个本该熟睡的人此刻竟是醒了过来,正望着天花板出神。
“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眼睛能看到了吗?”因为头部受到重击,翁凛燃的双眼一直都没办法看清东西。此时,见她双眸无神的望着自己,钟瑾澜就知道,自己刚刚的问题根本是多余的。“先喝点水吧,你应该渴了。”
看着翁凛燃有些干燥的双唇,钟瑾澜拿过一旁带着吸管的杯子送到她嘴里,见她缓慢的喝下去,用双手撑着身体想要起来。钟瑾渝急忙拦住她,生怕她随便一个动作就会碰伤那只再经不起什么折腾的右腿。
“你还不能起来,如果躺的太难受,我可以帮你做做按摩。”钟瑾澜觉得翁凛燃自从入院之后着实变得奇怪很多,就看她醒来的这三次,几乎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这么反常的反应,很难不让人担心。
“错过了。”沉默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就在钟瑾澜快要睡着的时候,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听到翁凛燃的话,钟瑾澜几乎以为自己是出了错觉。她抬起头,对上后者空洞的双眸,即便她们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却莫名的心酸。
这样的翁凛燃和曾经的她实在相差太多,她什么都没有了。失去唯一的亲人和爱人,身体也被摧残破坏。与其说是人,倒更像是行尸走肉。
“你刚刚说什么?”钟瑾澜轻声问道。
“你们不需要瞒着我的,重要的亲人离开,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心里至少可以感觉到。”翁凛燃说的很慢,语气也是平淡。不看她的脸,只是看她说话,完全不会觉得动容。然而,看着透明的液体顺她的眼角滑到枕头上,这样的泪水出现在她毫无波澜的脸上,她没吼没闹也没有嚎啕大哭,却让人看得心窝泛酸。
“抱歉,我和司司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才打算隐瞒你。”
“谢谢了,其实直接告诉我,我也不会怎样。所幸程仑只是害了她,而没有破坏她的梦。这样她会一直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个好人,而她的女儿也是她期待的样子。”
“翁凛燃,你会好起来的。”
“恩。”
“司司等下会…”
或许是这次清醒了太久,也说了太多话,钟瑾澜还没说完就发现翁凛燃已经再次昏睡过去。替她把头发理好,钟瑾澜起身朝门口走去,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司向颜。
“你来了多久?”
“几分钟。”
“她已经知道了她母亲的事,眼睛还是看不到。”
“恩,今晚我来照顾她,你休息一下吧。”
司向颜说完,拧动门把便要进去,钟瑾澜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走廊的拐角处。“司司,我从来不想教你做什么,也不想干扰你的思绪。但这一次,我真的希望你能想清楚。感情的事再继续拖下去,对你,对翁凛燃,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但此刻不是解决那些事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好起来。这之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她,包括我。”
☆、第91章
和钟瑾澜谈话过后,司向颜这才重新回到翁凛燃的房间。因为已经脱离了紧张期,她身上的医疗器械少了很多,不需要戴氧气罩就可以呼吸。可是,看到她的脸颊和棉被下面过分消瘦的身体,司向颜还是难受的皱紧眉头。
这半个多月以来,她想过很多次来医院看翁凛燃,可不是因为要处理程家的事耽搁了行程,就是开车到了医院却不敢上来。如果说以前她们是最亲密的恋人,现在的关系却尴尬无比。自己无法面对翁凛燃,甚至连见了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以为再次看到心里会难受,可此时,坐在椅子上看着翁凛燃的睡脸,司向颜却发现心里只有满满的疼惜和悔意。她掀开被子的一脚,拿出翁凛燃冰凉的手握在手里。疲惫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缓解和松懈,司向颜就这样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是这么久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时间不知不觉的缓缓溜走,等到司向颜再起来,她发现本是被自己握住的手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重新跑回到了被子里。惊觉这个发现,她抬头去看翁凛燃,就发现对方正茫然的看着自己,褐色的双眸失去光亮,灰黑一片像是被雾霾遮蔽了那般。
“你醒了。”司向颜没打算掩饰什么,也是知道凭翁凛燃对自己的熟悉,就算看不到面容也会知道是自己。然而,在司向颜说完之后,病房还是一如往常的安静。见翁凛燃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安静的转过头去看天花板,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视司向颜,而今尝到了这种滋味,司向颜也只能苦笑置之。
“你很久没吃东西,只输营养液不是办法,我买了粥,你多少喝一些。”翁凛燃能够清醒过来,司向颜自然高兴。她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还无视自己,便把一直放在保温盒里的粥倒了出来。粥是最普通的小米粥,虽然清淡,却很适合翁凛燃喝。
“温度还好,我抱你起来吧。”把粥放在床边,司向颜回过头却发现翁凛燃不再是看天花板,而是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无视也可以用另一种解释,便是拒绝。虽然心里觉得难受,可司向颜却觉得自己罪有应得。翁凛燃每一次受伤几乎都是因为自己,而今她躺在这里,也是自己的错。若说不怪不怨,怕是不可能的。
在司向颜话音落地后,翁凛燃依旧没有任何回复。看她用沉默来无视自己,就好像自己是空气那般。司向颜皱着眉头,轻轻摸上她消瘦的脸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翁凛燃,我知道你在怪我,怨我,甚至可能是讨厌我。没错,我也很讨厌多疑的自己,伤害你的自己。现在说什么可能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对不起。你无视我是应该,更有足够讨厌我的理由。但我希望你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吃点东西吧,好不好?”
司向颜很少会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也从没用过这种近乎于恳求的语气。听她说完,翁凛燃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看她缓缓睁开眼,愣愣的看着屋顶,司向颜这才松了口气。她起身把翁凛燃的身体抱在怀里,尽量不让她的右腿有任何挪动。摸着对方纤细的腰肢,她发现翁凛燃的身体正在颤抖,呼吸也有些急促。
惊觉这种异常,她第一反应不是去叫医生,而是拿过旁边的枕头垫在翁凛燃腰下。她知道,这样的反应很可能是躺在床上太久没有活动,忽然动起来身体必然酸疼难耐。侥是普通人也会难受,更何况是全身是伤的翁凛燃。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你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别忍着。”见翁凛燃的呼吸平静下来,司向颜把手放在她腰下,轻轻揉动着她的腰部。这里自己在以前曾经摸过无数次,可这次却比以前瘦了一大圈,那么孱弱纤细,似乎用力一碰就会坏掉。
“医生说你长时间没有进食,胃部可能会难受,慢慢喝会好些。”用勺子盛了少量的粥送到翁凛燃嘴边,见对方张开嘴,顺从的喝下去。起初司向颜还会觉得欣慰,可到后来却是越来越灰心。翁凛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身体也是僵硬的。她就像一台自动运行而没有感情的机器,公式化的咽下自己给的粥。
“翁凛燃,别这样,好吗?”转眼间,半碗粥已经见了底,司向颜也不敢多喂,只抱着翁凛燃,替她按揉身体。自始至终翁凛燃都没有合眼,可她的情绪她的思想却都像是有意识一样被她藏了起来。司向颜从没想过翁凛燃有天会变成这样,除了会呼吸,和植物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看到我,如果是这样,我会减少过来的次数。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没能帮上任何忙,但我绝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怕你的身体没办法承受太多打击。我希望你能好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话已至此,可翁凛燃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见她又重新闭上眼,司向颜无奈的叹气。她把人轻轻放回到床上,去浴室拿了毛巾出来,再缓慢的把翁凛燃身上的蓝白色病服解开。身上的外伤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但翁凛燃最严重的还是内脏的损伤和右腿的伤。
擦拭她白皙的身体,不知不觉间,这具曾经很干净的身体已经布满了许多伤痕。顺着她的锁骨慢慢向下,越过女性的丰满,来到她的小腹处。这里凹陷的很明显,左侧那条几厘米长的刀痕更是分外刺眼。看到这个伤,司向颜的手抖了抖,快速的擦好前身,把翁凛燃扶坐起来,为她擦拭后背。
如果说前面的伤还算少,那翁凛燃的后背此刻就只能用骇人来形容。除了最开始的那条刀疤,这背后布满了许许多多的淤血和淤青。红色和紫色的痕迹错综复杂的交织在后背上,自己轻轻一碰,翁凛燃的身体就会发抖。可想而知,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时刻压着这些伤会有多难受。
“为什么不和钟瑾澜说?你这样折磨自己是做什么?”心里的愤怒让司向颜的话音又冷了下来,她真的搞不懂现在的翁凛燃到底是怎么了,如果她讨厌自己,大可以像现在这样无视自己或抒发她的不满。可翁凛燃不吵也不闹,就只是忍着她自身的难受不说,又是何苦?
“你为什么不说话?”翁凛燃的沉默让司向颜无计可施,她抱紧了对方,企图让翁凛燃别再无视自己,可惜得到的却是抗拒。当身体被不重的力道微微推开,司向颜苦笑着,重新把翁凛燃的衣服穿好,扶着她的身子让她斜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