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买下银河系之前的日子作者:银色徽章
第45节
翼人们仅仅用了五分钟就摧毁了那艘没有任何编队的飞船，他们抓到两个俘虏。接下来是沃伦和欧若拉的工作，沃伦负责询问，欧若拉则默默地利用她的精神力影响转化者。
半小时后，俘虏开了口。
他来自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一颗星球，由于祖先是猫科动物，身上多少保留了一定的猫科动物特征，当然和地球人制造出来的半人截然不同。他告诉沃伦，在被转化后，他开始按照收到的“感召”行动。
奥伽罗军对转化者并没有集中指挥，转化者会根据所处位置的不同听到不同的“感召”，然后尽自己的能力完成任务。也就是说，假如转化者只是一个家庭主妇，转化后也无法变成战士，而像是蒙加尔特那样的将领，则可以指挥其他转化者加入战斗。
这个被沃伦截获的可怜虫正在赶往某个集结地。“去网一条大鱼”——他这样形容自己听到的“感召”。
沃伦立即推测奥伽罗军想要捕获的可能正是他要寻找的联邦正规军，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引起奥伽罗军的警觉。糟糕的是，现在仍处于通讯静默时间，他无法和联邦正规军取得联络，只想办法将消息带过去。好在有了从俘虏口中得知的方位，再加上之前就知道的大致航向，联邦正规军的位置倒是不难推测。
沃伦下令调整航线，全速前进。他一面指挥一面紧张地盯着屏幕，生怕一不小心陷入重围。他手头只有一艘飞船，相比奥伽罗军犹如水滴比之大海，直到伊里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欧若拉的方向，沃伦才恍然想起，他们的战斗力可不仅仅是不到四百个翼人，有大主教在这儿，遇到普通的敌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不过另一桩事也随即浮上心头。
沃伦让伊里斯先代替自己指挥，自己则去一旁倒了杯水。（谁叫银河联军的补给品里根本就没有咖啡呢！）拿着水杯，沃伦看似不经意地踱到欧若拉身旁。
“冕下，尤利西斯大主教真的已经……陨落了吗？”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欧若拉的表情，那张脸上瞬间浮现出的痛苦让他的心不禁往下一沉。
“我的哥哥做了他认为最正确的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他的选择。”眼神空洞的大主教如是说。
何其相似的言语！
沃伦想起尤利西斯最后对他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话。他感觉到苦涩浸泡着他的心脏，甚至顺着血管流向全身。怎么可以这样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加宝贵？最让沃伦感到痛苦的是，尤利西斯所做的分明就是一命换一命，活下来的那个必须背负一切。沃伦几乎想将胸中的悲痛大喊出来。
“命运已经走上了不同的方向，连我也看不清未来，但是哥哥看到的一定比我远。我相信他的牺牲必将为我们带来生存的希望。”欧若拉缓缓说。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我不会让尤利西斯白白付出生命！”沃伦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察觉到欧若拉的用词和他有稍许区别。“但我不确定，命运的终点究竟是和平共处还是一方战胜另一方。”他补充。
“你已经站在了奥伽罗的对立面上，不是吗？”欧若拉转过头，她的眼睛既看着沃伦又没看着沃伦。
沃伦猜测欧若拉很可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可我期待的是和平，仇恨只会带来更多仇恨。”他认真地说。
欧若拉的脸上闪过失望。
“喔，你的意志，又有谁能左右呢？”她转过身不再理睬沃伦。
沃伦平静了一下内心，然后走回他的位置。
“正前方发现激烈交火带！重复，正前方发现激烈交火带，1分40秒后进入交火带。”红色的警报布满了所有的屏幕。
沃伦：“欧若拉冕下！”
欧若拉：“我会配合你们。”
沃伦点头：“全体注意，弃船，出战！”
相比一艘小小的飞船，太空才是翼人真正的舞台！
192、重逢
“第四舰队请求支援。”
“第十七舰队请求支援。”
“左翼防护舰能源低于70。”
“外围敌舰数量增加,第六舰队请求回撤。”
“……”
海因里希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规模围剿了，奥伽罗军明显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只不过因为每次战斗都结束得非常迅速，奥伽罗军暂时还无法确认他们的具体舰只数目。这些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飞船不是奥伽罗军的主力，也不是奥伽罗同盟者的舰队,它们大多属于被转化了的地球人或是其他有智慧生命,尽管数量众多,战斗力却并不强,只能起到源源不断拖死他们的作用。
困难之处在于如何迷惑敌人，让奥伽罗军相信己方只是一支和大部队走散了的军队。
“第四、十六舰队后撤,全体向两点钟方向突围，第二、九、十二舰队断后。超高速发动机预热,我要在二十分钟后见不到任何一艘敌舰！”
“是。”
海因里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个又一个的命令被发了出去，舰队进一步收拢，集中火力将由杂牌军组成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缺口。
照这样下去，可能不需要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就足以结束战斗了。海因里希做出判断。
“四点钟方向出现能量反应，敌军陷入小规模混乱！有人在和奥伽罗军交火，暂时无法判断交火另一方的身份。”
谁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难道是友军？海因里希心中一突。除非有重大变故发生，他们这支部队应当得不到任何支援和补给。这是在距离门德烈防线七百光年的敌后，要说是之前残余下来的或是走散了的军队，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全力扫描，派两架侦察机过去，我要知道来的到底是谁。”
“是，将军。”传令官有些欣喜，他的想法很简单，假如统帅部真的派来支援，那可真是太好了。
侦查图像很快被传了回来，令人失望的是，那只是数百名翼人在和奥伽罗军战斗。超高速发动机已经预热完毕，海因里希必须尽快做出判断，决定是否要为了这一小支友军延缓突围时间。
“那是什么？”
天空中的一个紫色螺旋引起了海因里希的注意。
“正在匹配图形，请稍等。喔，天啊！那是欧若拉大主教的标记！”主脑的分析结果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位大主教的分量明显比数百个友军高得多。圣光教派和地球方面属于盟友关系，无论大主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原因是什么，海因里希都必须尽量保障大主教的安全，维持盟友间的情谊。
“全体注意，舰队转向，防御队形，和友军汇合。”海因里希下达命令。
从屏幕上看不到大主教在哪里，也找不到友军的飞船（海因里希当然不可能知道沃伦搭乘的飞船在战斗伊始就已经因为翼人集体弃船被击毁了），为了稳妥起见，海因里希又派出了三个飞行中队，力求在第一时间保护大主教。
沃伦一看到快速向他们驶来的战斗机就知道他们找对人了。欧若拉没有参与之前的战斗，沃伦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大主教的力量会引起奥伽罗军高层的警觉，不过她倒是在沃伦的要求下释放了自己的标记。全部战斗都是由翼人完成的，他们一鼓作气冲进战场，用连续不断的能量爆发把敌人打得蒙头转向。不过数量上的劣势也很快暴露出来，除了最开始突破的一小段距离，他们几乎没能前进一步，只能等着里面的友军发现他们。
好在沃伦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成功引起了友军的注意。
这还是沃伦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支传说中的部队战斗。之前和联邦正规军汇合的时候，门德烈战役已经结束，联邦正规军正在向第二道防线全力撤退，银河联军第一集团军则很快分被成了无数小股战斗力深入敌后。
匆匆赶来的战斗机群在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时没有丝毫犹豫，零散的敌舰迅速消失在密集火力网中。他们迅捷如风，虽然目的是和友军汇合，却先解决了对沃伦威胁最大的几股敌人，然后再调整队形，将翼人周遭的敌人清理得一干二净。
不爱搭乘飞船并不意味着翼人们会傻到拒绝舒适的舱房和美味的食物。半小时后，联邦正规军已经脱离包围圈在一片无人地带飞行，翼人们被安排在休息舱中，受伤的几个也得到了治疗。
沃伦和欧若拉一起前往指挥官所在的旗舰。带路的人比沃伦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具军人气质，却对他们彬彬有礼。
真不愧是联邦正规军！沃伦在心底发出赞叹。
经过数次检查，他们终于进入了旗舰上的一处会议室。虽然知道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谁，再次见到海因里希的时候沃伦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一下。
岁月几乎没有在这位银盾家族前任家主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尽管他的年龄已经接近三十岁，眉宇间依旧保留着少年时的妍丽。他的眼睛亮得可怕，气质却好像平易近人许多，最起码没有他在银盾家族时的那种“天威难测”。沃伦有一种直觉，对海因里希来说，严酷的军旅生涯其实比过去更加轻松愉快。
除此之外，海因里希最大的变化大约是他的肤色，因为长期在太空中飞行的缘故，他的肤色比过去更加苍白，在灯光下几乎是一片惨白，配合着消瘦的脸颊和眼睛下的青色阴影，让沃伦觉得有些心疼。当然，这种内心被针刺一样的感觉和怜惜无关，实在是一种夹杂着敬佩和怀念的奇妙情绪。谁又能想到这个被认为离开银盾就失去了一切的人竟能这样快为自己找到新的人生价值呢？
欧若拉开始向海因里希说明他们的来意，她的地位决定了她是沃伦一方的主导者。海因里希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沃伦，以他的敏锐不难发现这个翼人在看他时的复杂眼神，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统帅部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一位大主教涉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他必须尽快从欧若拉大主教口中得知一切。
竟然发现了唤醒转化者的方法！海因里希暗自握了一下拳，这是他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大喜讯了，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海因里希知道了这个名叫齐格辉的翼人竟有着和大主教不相上下的能力，还是第一个发现唤醒转化者方法的人，不由对此人更加好奇了。
第一个被成功唤醒的人是蒙加尔特将军，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海因里希当然知道蒙加尔特是谁，蒙加尔特总能让他联想到那个在战争伊始就被宣布死亡的男人。对于那个人，对于那个人创立的自由商会联盟，海因里希有着极为复杂的感情。既认同，又想要将之击败。可惜的是最后他才是那个失败者，不过这个结果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难以接受，没有那次失败，就没有现在的他，浴火重生的他。
但是那样一个被海因里希视作平生大敌的男人就这么死了？海因里希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感觉内心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他了解他，因为对手往往比朋友更能了解彼此。
沃伦斯利姆绝不可能就这么死去！
这个念头在海因里希的脑海中盘桓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以私人的身份向斯利姆家的副官求证。那个叫奥丁的半人给他的答案模棱两可，就像是极不想告诉他真相，却又因为某种原因不屑于对他说谎。
海因里希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这种暧昧的回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沃伦并没有死。像沃伦这样的人，或许会在战争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带给所有人一个惊喜？海因里希这样期待着，同时格外关注着自由商会联盟的动向。
所以在听到蒙加尔特的坏消息时他有些难过，那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将领，应该和沃伦有着很深的私交。蒙加尔特驻守的要塞陷落，即使不死，也会被转化，实在有些可惜。不过蒙加尔特竟然在转化后被唤醒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会是他？这巧合背后是否有着必然的联系？
海因里希觉得眼前的翼人神秘莫测，他有一瞬间怀疑这是奥伽罗军的圈套，不过想来想去都觉得假如是圈套理应骗不过大主教、元帅以及统帅部的高级参谋们。
总之要多加观察，小心谨慎，要是非但发现不了种巢，还把这支部队送入虎口，那他可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我会立即派出侦查舰队捕获俘虏。”在讨论了一些细节之后海因里希这样说道，“请欧若拉冕下好好休息。至于齐格辉先生，也许你对参观一下这艘飞船有兴趣？我希望从你口中了解一些关于银河联军的情况。”
“假如要捕捉俘虏的话，不妨让我的部下也加入，翼人对这样的任务十分拿手。”沃伦建议道。
海因里希本不想同意，他还没有完全信任这个齐格辉，生怕翼人在捕捉俘虏的时候做什么手脚，不过转念一想，假如能令对方及早露出马脚，反倒对今后的行动更加有利了。
“好的，那就辛苦你的部下了。”海因里希从善如流。
接下来，沃伦交接了一下指挥权。翼人们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和友军一起捕捉俘虏的确很合他们的胃口。
沃伦和海因里希一起参观旗舰内部，他现在的身高比海因里希高出一个头有余，假如合起四翼倒可以把海因里希“抱个满怀”。当然，他只是觉得这个想法十分有趣，倒没有打算要真的试一试。
联邦正规军的旗舰中有许多沃伦从没见过的新科技，这让他惊叹不已。海因里希还请他到自己的个人休息舱中坐了一会儿。年轻的将军明显没有给自己任何特权，生活水平远远不如他在银盾的时候。沃伦发现阿尔弗雷德也跟随海因里希加入了联邦正规军。他对喝到一杯海因里希亲手冲泡的咖啡感到受宠若惊。
这几乎就是他想象过的情景！在战胜银盾之后，沃伦曾兴起过将海因里希保护起来，偶尔和过去的竞争对手一起喝杯咖啡的念头。可惜的是，即使失去银盾的庇护，海因里希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气氛宁静而又美好，沃伦知道海因里希在试探他，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感慨这才是海因里希应有的谨慎。也许是因为和故人重逢的喜悦，在告辞的时候，沃伦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话——
“将军阁下，不如让我来担任你的近卫官吧！反正唤醒转化者要不了多少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海因里希有些狐疑，不过他并没有考虑太久。
“好的，欢迎加入，齐格辉先生！”
193、混血
捕获并唤醒俘虏的过程很顺利，种巢的位置渐渐有了眉目,所有人都不禁感到高兴。他们的任务终于有望完成,这将是一次伟大的突袭！
谁都没有料到,他们的指挥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遭遇一场暗杀。
这几天，除了唤醒转化者,沃伦一直担任着海因里希近卫官的工作。其实在宇宙飞船上，指挥官遇到来自近处危险的几率几乎为零，这就是为什么护卫官的训练大多针对逃生舱迫降后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在平时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就近照顾指挥官的日常起居，几乎相当于半个保姆。正是因为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在被一把利刃咔嚓一下砍在翅膀上的时候,沃伦实在是惊讶大于疼痛。
事情的起因是指挥室里的一个领航员突然抽搐着倒在地上。在这种情况下，附近的人员会立即判断情况并通知医疗舱派出急救人员,问题就出在一名急匆匆赶到的急救人员身上。
进入指挥舱后，那个看似正常的急救人员先检查了一下患者，然后命令医疗机器人将人抬走。在他经过海因里希身边的时候，沃伦突然感觉到了警兆。沃伦下意识地侧过身挡在海因里希和急救人员之间，四只翅膀微微展开。
这个动作几乎是出自本能，翼人的翅膀有很强的防御能力，护雏的习性让他们在重要的人遇到危险时自动做出这种保卫姿势。
咔嚓一下，匕首砍断了沃伦的一根翼骨，却卡在另一根上。刺客吃了一惊，然后立即放弃手中这把武器，伸手朝医疗机器人身上的急救箱摸去。沃伦的反应比刺客快得多，在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意识到急救箱里一定藏着其他武器！
沃伦当机立断做了一次短距离瞬移，在刺客背后一下重击将人打晕。因为害怕还有其他定时炸弹之类的东西，他一把抓起刺客，用一只胳膊抱住医疗机器人，一下将两者瞬移到了指挥室外面。其他人愣了一下很快展开行动，联邦正规军自有一套应对刺客的方法。一分钟后，刺客被带走，沃伦也被送去了医疗舱。
翼骨骨折。
沃伦悲哀地发现地球人的医疗设备对这样的伤势作用缓慢，而翼人的医疗术则还停留在骨折只能靠上夹板的时代。倒是阿尔弗雷德很快带来了海因里希的谢意，海因里希表示会在当值时间结束后来医疗舱看他。
“是寄生星人和地球人的混血。”海因里希来的时候带来了审讯结果，刺客根本不愿意开口，口供是欧若拉用她的精神力直接读取出来的。
“混血？”沃伦惊讶。
“是的，据说是在极罕见数情况下产生的混血。我很抱歉。”海因里希注视着沃伦的眼睛说。他已经肯定了沃伦是自己人，对因为自己的不查令盟友受伤感到非常愧疚。
沃伦呆住，寄生星人才几厘米长，谁能告诉他要在多罕见的情况下两者会产生后代？！
“混血表面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却会在特定时刻爆发出第二人格，属于寄生星人的人格。说是第二人格也不尽然，这更像是特定条件引发的暗示效果。混血没有办法抗拒这种本能，在本能面前他们会暂时丧失是非观念，就像变成另一个人一样。”海因里希解释道。
沃伦疑惑：“特定条件是？”
海因里希的目光微冷：“为了解决寄生星人的问题，我利用一批特殊的复制体，诱杀了上千万寄生星人。这个数量大致相当于他们总人口的八分之一。”
沃伦恍然，他当然记得是海因里希的先见之明拯救了地球人，让地球人终于不用再为大量上层精英被寄生星人替换烦恼。不过杀死八分之一的寄生星人，这仇恨大概已经足以令海因里希成为寄生星人仇敌名单上的第一位了吧？
“寄生星人将对我的仇恨释放出去，这就像是某些动物用特殊荷尔蒙警告同类天敌在哪里。混血接收到了这种信号，在他们看到我时，复仇的本能被激活，使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死我。”
海因里希的语调平静，像是一点都不在乎被全体寄生星人和混血追杀。他当银盾家主时结下的仇恨也不少，加入联邦正规军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不过是再增加一些敌人，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所谓债多人不愁，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那混血要如何分辨？”沃伦皱着眉问。
“查不出来。他们的基因和地球人完全一致，检测寄生星人的方法对他们没有用。”
“那你要怎么办？”沃伦不禁有些着急，天知道在人类世界里到底隐藏着多少混血。
“提高警惕。”海因里希扯起嘴角，“我之前只是不知道有混血存在，既然知道了就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非常抱歉把你卷进来。”
“我是你的近卫官。”偶尔挡挡刀什么的完全是职责所在。
其实沃伦想的更多的是双方竟然有混血存在。在混血心中这场战争又意味着什么呢？仇恨因何蔓延，又怎样才能被画上句号？
海因里希看着沃伦的脸色变幻，隔了许久他突然问：“我们认识对吗？”
沃伦一惊，难道说海因里希发现了什么？
“我是你的近卫官。”因为不想说谎，又吃不准是否可以说出来，沃伦最后还是不得不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海因里希皱起眉。沃伦给他一种奇特的熟悉感，但超群的记忆力又告诉他，之前绝对不认识这么一个翼人。所以说他们必定是在一种极为特殊的情况下了解过彼此？到底是在哪里？难道说和银盾有关？既然对方不想说破，那最好还是不要当面追问，反正早晚可以查出真相。海因里希本能地忽略了面前的翼人对他不利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两天，沃伦一直在专心养伤。从翼骨上传来的麻痒让他很不舒服，海因里希没有让他唤醒新的俘虏，庞大的舰队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沃伦觉得海因里希似乎已经有了结论。他无比渴望可以快点恢复，毕竟错过这样一场战斗实在太可惜了。
在军医终于宣布他的健康状况已经完全合格的时候，沃伦简直是急不可耐地冲向了指挥舱，不过却被告知海因里希正在休息。沃伦不由一愣，随着战况越来越紧张，海因里希休息的时间很短，有很多时候只是在指挥舱里眯一会儿，他怎么会突然跑去休息舱睡觉？
“将军留了话，他说要是你回来了可以直接去他的休息舱找他。”阿尔弗雷德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纠结。他现在依旧担任着海因里希副官的工作，海因里希会突然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十分不解。在他眼里这个翼人虽然对情报工作十分有用，但是刚刚从医疗舱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紧急军情需要直接向指挥官汇报吧？
沃伦倒是没有想太多。反正近卫官的工作就是保护指挥官的安全，平时海因里希很少离开指挥舱，不过这倒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进入海因里希的房间。
沃伦按了按铃，没有反应。他试了试直接用自己的权限开门，金属舱门无声地滑向两边。
“将军阁下？”
客厅里没有人。
“海因里希？”
沃伦警惕地把手按在腰间。
“有人在吗？”
在打开了好几扇舱门后，他终于在一张玻璃桌前看到了要找的人。海因里希的视线下垂着，有一瞬间沃伦以为他睡着了。不过事实并非如此，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好像正在……发呆？
“……”
沃伦静静站在一旁，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声比较好。
过了许久，海因里希终于吁出一口气。他抬起头，对沃伦的出现不怎么惊讶，他每天都会询问军医有关沃伦伤势的恢复情况，知道今天应该是沃伦可以离开医疗舱的日子。
“我只有三成把握。”海因里希突然说。
沃伦精神一振，他看出海因里希回休息舱是为了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说他们就快要行动了，海因里希一定已经判断出了种巢的位置。
“假如是在平时，只有三成把握的事我不会选择去做。”海因里希自顾自地说，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太不明显的笑容，“不过现在我却只能学习某些人盲目地相信自己了。”
沃伦觉得海因里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流露出了一种缅怀的情绪。
“我们会取得胜利。”沃伦顿了顿，又强调一遍，“我们必定会取得胜利，我是指这场战争的胜利，而不只是单纯的突袭种巢行动。既然我们这些种族存在于这个宇宙中，那就一定有我们生存的意义，我不认为奥伽罗军可以改变这一点。有时候，人们在把握不大的情况下毅然选择去做某件事，这并不是出于他们的盲目地自信。相反，这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大势所趋！”
“大势所趋……”海因里希咀嚼这个词。
他又一次想起了他那个犹如宿命一般的对手。
沃伦斯利姆，在你做出那些选择的时候，是否也因为你看到了历史前进的脚步？你知道无论过程是多么曲折，结果却只能证明你是对的，人类已经不需要过去的旧制度了。就像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无论奥伽罗军占据了多大的优势，我却打心底不认为自己会输。
人类看不清未来，圣光教派的大主教在这方面也许有很大的优势，但真正的未来并不是存在于预言之中。
只有那些最基本的规律可以影响到未来，虽有偏差却不会走得太远。
恨的根源本是爱，善必定战胜恶，战争之后迎来的将是和平……
“你说得对。即使我们失败了，也不会影响到结局。我们会取得战争的胜利，我像你一样相信这一点。在取得胜利的过程中，付出生命的人将被视作先驱，获得荣耀的人将被当成英雄，这两者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我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证明我有能力守护，从前是银盾，现在是无数地球人的生命！”
海因里希微笑起来。沃伦为他这一刻的表情所倾倒。他伸出一只手，抚上海因里希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
“愿天空保佑你。”胸腔振动着吐出关系亲密的翼人战士在出征前对彼此的祝福。
这还是沃伦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仪式，他了解海因里希，因此更加明白海因里希的可贵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