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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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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是为了她不被凌卢发现,宫鸳鸯再次点头,然而心里已经打定了别的主意。虽说她辈分年纪都最小,从赤霄到百里歌都更护着她,但她总不能永远让别人挡在她前面!

第二日起来,依旧是个阴天。

“上山以来,就没见过日头,也是见了鬼了!”

“话不是这么说……魔教的地盘,阴冷些也是正常!”

“刚进九月就这样,莫非今年要提前下雪?”

众人继续前进,其中不乏骂骂咧咧,只有最后一句有点用。白山往年的雪时都在九月末十月初,按理来说他们还来得及;但提前下雪的话,就很不妙了。

丁子何几人商量了一番,很快合计出了新决定:“过了金沙,路还是难走,但好歹宽不少。大伙儿脚程快一些,争取速战速决!”

没人对此有异议。从江面上横贯南北的长绳上溜过去后,便能见到白山几乎隐没在氤氲云雾中的高大轮廓。这更刺激了众人的神经。一想到财宝秘籍都在山上,他们就跃跃欲试,士气一时昂扬。

也正是这些昂扬,让某些人志得意满,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一路上他们都在担心魔教,可魔教到现在影子也没见一个,岂不是魔教怕了他们?

赤霄不确定有多少人产生了这种美好的幻想,但至少印无殊是这么对他说的。

“……还算他们识相!再过不久,青城必定成为正道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名门!”印无殊的小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上下左右都转了好几遍,像是想刺透那层面纱。“若你跟了我,我包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赤霄从不知道,人有病到这种地步,竟然还能当上一派长老。一小段话槽点无数,他简直什么都不想说;相比印无殊,陈胖子都算正常人了!

印无殊见对方不进不退,像是犹豫不决,不由色心大起,伸手去抓。在道口客栈他就注意到了,美人那双手和下巴一样,肤白胜雪,纤长柔嫩。不说前几日把他看得下腹血气翻腾的事情,先摸上一把也是极好的……

然而那只干柴般黑瘦的手在半路上就被一根真正的干柴挡住了。印无殊转头,瞬时就落入一只闪着锐光的眼睛里。而它的主人,正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放在眼里过的赵独眼。

作者有话要说:印无殊做的事:

1,当着教主的面说要端了白山教;

2,敢于给教主下莫须有的聘礼;

3,试图非礼教主、还被大侠捉了个正着;

求印无殊的正确死法?(﹁”﹁)

第41章

从另一个方面,晏维清也没把印无殊放在眼里。

青城本就不算什么名门大派。不管从人数还是从影响力来说,都差少林武当不止三条街。别说区区一个长老,掌门的武功到晏维清这里也是完全不够看的。

此是其一。

其二则是,青城派素来门风不正。青城山脚下的民众向来需要向他们定时缴纳保护费,美其名曰“香火钱”。而像强抢民女、恃强凌弱这样的事,由他们做出来也没什么稀奇。

可以说,青城派之所以到现在还占着那个山头,完全是因为远离中原武林、犯事不大以及没碰上什么真正厉害对手的缘故。另外,峨眉确实与他们有冲突,也毕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真正动手的时候都少。

印无殊的自信心正来源于这种表面上的坐大。他并非完全没头脑,至少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举个例子,如果此时少林武当有人在场,他就绝不会这么干。

这种捧高踩低让青城派得以存延至今,但印无殊不知道的是,他今天犯了一个关键性的错误——

对毫无名气的江湖人士,青城派确实可以压得他们说不出话;可事情如果正相反呢?

反正晏维清现在的心情简直前所未有的差。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他绝对当场拔剑。对印无殊这样的小人,眨眼之间送他去见阎王都便宜了他!

印无殊被那种好似万箭齐发的利光震得一抖,但马上就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他才不怕这样的纸老虎!“呵呵,想挡我?”他阴笑一声,手上暗暗用力。“太自不量力了!也不撒泡尿照照……”

这话越到后面语气越虚弱,因为印无殊极度震惊地发现,那个赵独眼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可脚下就和绑了千斤巨石一样,纹丝不动。他一开始单纯用手劲,后来不得不加上内力,但对方根本毫无反应!这也就算了;更夸张的是,他连对方手里那根看起来细细的柴火也捏不动!

周围早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照他们之前的想法,赵独眼必然抗不过印无殊的压力,那就是好戏了。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赵独眼的表情几乎被竹笠挡尽,但周身气场已经完全改变,隐隐透出渊渟岳峙之感;反观印无殊,鼻尖发红,额上冒汗,就差在脸上明写一句“我的内力差你远得很”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全都看走眼了吗?

而早在印无殊带着几个青城弟子朝赤霄走过去的时候,其他三派就发现了他想干什么。

“刚过金沙江的第二天,离白山顶还有四五日路程,我们到现在还没对上一个魔教教徒……”沈不范这么说,字字分明,鄙夷之意也分明。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印无殊就惦记上了别人的夫人?未免也太猴急了吧?

丁子何也有同感。不过四派联盟在前,他断然没有先替别人出头的道理。“先看看,”他提出了一条折衷之计,“不行的话,咱们就去劝劝印兄。”

“那怎么还能等?”青缺师太厉声道,“这种无耻之徒,真让人羞于与他为伍!”她说着站起来,大步紧跟印无殊而去。

“师太,等……”丁子何想拉住她,可正在气头上的青缺师太走得飞快,他捞了个空。“沈兄,”他只得去征求另一个人的意见,“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沈不范内心里是认同青缺师太的——印无殊平时在青城山作威作福就算了,现在还要拉着他们一起下水!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不过,他暂时还不想和青城派撕破脸,所以只说:“咱们也过去看看,免得事情闹大。”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丁子何很快同意了。而当他们俩随后过去时,看到的就是印无殊和赵独眼僵持的情形;确切一点,是赵独眼明显单方面压制印无殊的情形。

——虽然印无殊的品性有问题,武功也算不上是顶尖的;但光靠内力就能压得印无殊动弹不得,也不见得有很多人能做到,至少他们都不能……

这赵独眼,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管是丁子何、沈不范还是早几步到的青缺师太,一个接一个地震惊了。不管他们之前准备好说什么、做什么,现在统统派不上用场。因为他们只能想到——

这样的高手刻意隐匿行迹,是为了什么?难道也看上了白山教的诸多宝物?

打死赤霄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因为这种缘故暴露实力。虽然不是全部的,但也够呛。眼见四派全部到齐、晏维清依旧没放过印无殊的意思,他只得亲自出手,点了一点那根无辜的干柴——

“砰——轰!”

干柴瞬时炸裂开来,变成了漫天的木灰。众人没料到突然来这么一出,迷眼的迷眼,呛住的呛住,涕泪齐流。而印无殊被震得倒退好几步,本来就金纸般的脸更加苍白。

“长老!”

“师叔!”

青城弟子急忙围上去,一片手忙脚乱。

在这种乱七八糟的背景音下,晏维清的心情显然更不可能好转。他转头瞥向赤霄,目光里明明白白是“你就该让我给他吃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印无殊口出不逊,甚至还想动手揩油,赤霄也觉得此人死不足惜。然而,他同时还觉得,不是现在。

另一边,丁子何、沈不范、青缺师太好歹武功好些,赶在飞灰扑面而来之前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不至于太过狼狈。此时木尘慢慢散开,他们终于再次看到了丝毫不为所动的夫妻俩。

——既然赵独眼武功如此高强,怕是他夫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三人交换目光,又看了看急喘粗气的印无殊,再转过头时,态度明显谨慎起来。

“不知两位如何称呼?”作为四派联盟推举出的负责人,开场白丁子何责无旁贷。

“姓赵。”晏维清冷冰冰道。他现在气头没过,声音自然而然地低了两个档次。

丁子何更添了一分小心。“原来是赵大侠,”他拱手客气道,“印兄有眼无珠,冒犯了赵夫人,请赵大侠看在丁某的面子上,不要放在心上。”

“他做的事,为什么要看你的面子?”晏维清回以冷笑。“莫非是你让他做的?”

这么大一顶黑锅当头扣下来,丁子何面皮一僵,忽青忽白。“那当然不是!”他急忙给自己开脱,“我等也是刚刚看到时才知道的!只不过……”

这态度对嵩山派来说已经够退让,可晏维清丝毫不打算买账。“谁让你一口一个印兄叫得亲热?自然让人误会。”他不耐烦地打断丁子何,“如果此事和你们无关,就都让开!”

话尾带出了不可错辩的凌厉杀气,在场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换做是之前,他们或许会以为晏维清在虚张声势;但闹这么一出后,没人怀疑晏维清动动小手指就能让印无殊去死。

——高手果然不好惹啊!

有人想杀印无殊,这在平时撑死了也就是普通的江湖恩怨;但在准备攻打魔教的当口,就有那么点微妙了。

“这样不太好吧……”丁子何只能干笑。“赵大侠,你看,咱们马上就要对上魔教。这时候内讧的话,不是让魔教捡现成便宜吗?”

“没人和你们是咱们。”晏维清耐心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径直朝前迈了一步。“我说过的话,最好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硬的不行,软的不吃,丁子何头痛至极,不得不向沈不范和青缺师太投以求救的目光。

虽然沈不范和青缺师太都特别不想趟这趟浑水,但他们也不可能真让晏维清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杀了印无殊。还没对上魔教,联盟就先折了人,传出去的话,他们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有人觊觎自家夫人,生气是自然的。”沈不范假笑道,“赵大侠,你说得对,此种私怨,我们本不当插手。但大义当前,不知赵大侠可否愿意等等?”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大家都懂。私人恩怨要给攻打魔教这样的大义让路;等打完后,华山绝对不管晏维清想对印无殊做什么。

印无殊本在边上休整,猛地听到这一句,登时气红了脸。“你——!”他本想斥责华山一点义气都没有,但对上其他三人眼里程度不一的警告和鄙夷,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对晏维清来说,他不用剑也可以轻轻松松地送印无殊上西天,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此种败类,对上魔教也是废物一个。不如现在就让我处理了,你们也少一点后顾之忧。”说着,他就想再摸一根树枝。

但这动作半路被一直没动静的赤霄拦住了。晏维清顿了顿,还是转头去看他。为什么一直拦着我?

目光隔着黑纱对上,赤霄小幅度摇头,眼珠往边上转了一下。

……暗处有人?

晏维清立刻明白过来。他们现在已经能算在白山脚下,躲在暗处的人有极大可能是白山教的。如果表现得太过惹眼,就会打草惊蛇。

那你想怎么办?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

赤霄准确地读出了晏维清的不爽,只微微一笑。下一刻,在场诸人看到他轻巧地抬手,带起劲风遽然而过,然后就听得一声清脆响亮的“啪!”。

“……哎哟!”

印无殊痛呼一声,捂着他左半拉脸侧摔在地,一丝鲜血溢出唇角。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那半张脸在指缝里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发肿,不一会儿就成了猪头模样。

而赤霄呢?他放下手,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和斗篷。

“哈哈哈!”

第一个笑出来的竟然是紫兰秀,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有她带头,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笑出声,其中甚至包括嵩山、华山、峨眉的弟子。

青城这脸丢了大发,门下弟子只能憋着一张便秘脸把印无殊扶到远离赤霄和晏维清的方向去。其他三派也觉得面上无光,讪讪然走开了。

暗处的人把这一幕从头到尾都收进眼里,不由有些摇摆不定。光看武功,姓赵的夫妻俩是最可疑的;但若他们之中真有一个是赤霄,印无殊还能活到现在?

第42章

来这么一出后,原本默默无闻的赵独眼夫妇可谓一鸣惊人。不管是走在道上还是停下休息时,周围都会自动自发地清出四五丈空荡荡的距离——开玩笑!青城长老在那两人眼里连根毛也不是,他们怎么能与之抗衡?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除了黑衣蒙面人,赤霄从没主动关心过这群人,此时乐得清静。晏维清差不多,但他不得不注意到另一点:“你以前是不是认识五毒的紫教主?”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赤霄摇头,顺便把脚边的树枝往火堆中心方向推了推。

等明天过了白水涧,剩下的路程就是冰川下的荒原。他现在的心思早已飞到荒原尽头——那里正是白山教总坛所在。相比之下,不管是印无殊还是三花五宝酒,他都不在意。

“可她在看你,一直。”晏维清言简意赅地指出这点。

这个赤霄当然知道。有人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若他发现不了,大概早就死过千百次了。“没恶意的话,就随她去。”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然而晏维清不这么觉得。“她对你是不是……过分好了?”

“大概吧。”赤霄依旧没往心里去。

晏维清抿紧唇,敛下眼睫。

在他的认知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赤霄告诉过他,紫兰秀接近的目的可能与凌卢有关,但那只是赤霄自己的猜测,事实如何还未可知被休的代嫁。

就比如,他们目前不知道紫兰秀为什么会送出三花五宝酒,也不知道紫兰秀为什么总是主动接近,甚至还不知道紫兰秀为什么一眼就选中了赤霄……这几个问题加起来,晏维清显然不可能信任紫兰秀。他从不信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紫兰秀一定有她的原因——那会是什么呢?

如果照之前的情况,印无殊抢女人不成反被打脸这事儿至少能当众人三天的谈资。但第二次晨起时,气氛却异常严肃,几百号人没一个脸上是笑的。

原因别无其他,正是因为他们马上要过白水涧。

光听名字,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它只是条普通的溪流,撑死深一点、两边山壁陡峭一点。事实上可能也差不多:涧并不特别宽,约莫十余丈;两侧山口正好对上,由四条铁索穿起,上面铺着简陋的木板;高山上融化的雪水在下方汹涌奔腾,于下游处一分为二,各自汇入金沙江和澜沧江。

但重点在于,桥对面有白山教的第一座哨卡。

谨慎起见,丁子何让人先去打探了一番,结果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什么?你说对面一个人都没有?”青缺师太失声道。“那怎么可能!”

“道上确实没有人!也没有哪怕一丝人声!”

人群里立刻炸了锅。虽说他们都希望事情简单一点,但到这种地步,简单已经不足以形容,更像是有诈。就算白山教消息再迟钝,也没有被人寻仇到家门口都不知道的道理吧?

“这摆的难道是空城计?”沈不范皱着眉头说。所有人都知道魔教人多势众,就算只剩三个堂口也不至于连个看门人都找不出来,玩这招有意思吗?

丁子何深有同感。“八成有埋伏。”他笃定地说,又有些忧虑。“可白水涧是通向白山顶的必经之路,我们肯定得过去!”

沈不范和青缺师太都缓缓点头,表示同意。至于印无殊,他顶着半张猪头脸,说话都困难,也没人关心他的态度,干脆闭嘴。

“那就这样,我们一起过去!有刀拿刀,有剑拿剑;一座哨卡而已,必定轻松拿下!”丁子何高声做了最后动员。

于是,一行人执了各自兵器在手,开始向白水涧行进。离得越近,水流冲溅声就越明显,氤氲腾起的白雾也更加浓厚,扑在人面上冰冰凉凉。直到索桥铁柱的山形尖顶柱头清晰可见时,走在前面的人才停下来。

“桥还在!铁索是焊在柱子上的!”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人顿时放下了一半心。不管魔教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弄断索桥,对他们来说都是好处。毕竟,两岸之间没有任何可凭借之处,一般的轻功是飞不过去的。以及,虽然要入冬的天气,白水涧里的溪水并不太深,但它们冷得刺骨,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但他们另一半心却依旧高悬着,尤其当桥对面的稀薄晨雾中隐现人形时。

“有人来了!”丁子何立刻出声提醒,手中长剑出鞘。被他这么一激,所有人都纷纷亮出了自己兵器的雪刃,随时准备开打。

赤霄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冷血总裁契约小娇妻。

对面的人影先只是一个小点,然后逐渐变大。桥面水气弥漫,带得整条山涧恍坠云雾。半遮半掩之中,来人在对面桥头停住,不再向前。桥头铁柱齐腰高,他只比铁柱高一点点……赤霄猛地顿住了。他突然意识到,那人看起来身高不够,极可能是因为坐在轮椅上!

身侧的人倏尔浑身绷紧,晏维清立刻就发现了。“你知道来人是谁?”

“张入机。”这三个字是赤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入机已落入凌卢之手,现在出现,明显是用来威胁他;这事他早就料到了。但是,可能在第一道哨卡和来犯之敌短兵相接时,凌卢还只盯着他?到底置白山教于何地?

晏维清也顿住了。相比紫兰秀,凌卢才是那个对赤霄执念到死的人。现在的情况,只不过再次证实了白山教在凌卢心中的地位远不如赤霄。

呵,事不过二,凌卢真以为他这次还能得逞?

另一边,四派联盟也依稀猜出了张入机的身份,毕竟轮椅是个不可忽略的物品。

“张入机?”青缺师太道,满腹狐疑,“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隔得这么远,雾又浓,根本看不清脸。”沈不范则对身份真实性提出了质疑,“到底是不是张入机还两说呢!”

“那暂且先当他是。”丁子何道,又开始捋他稀疏的短须,“若是真的,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张入机已经回到魔教总坛,此次出马,为的是表明立场;其二,他只是个幌子。”

“幌子?”沈不范紧接着问了一句。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张入机能有什么幌子的作用。再怎样,魔教的人都是他们敌人!

“我猜的。”丁子何露出不怎么确定的表情。

确不确定都没多大关系,因为有个声音忽然穿过桥面,准确地落到他们耳里,连其中的嘲讽意味都一清二楚——“怎么,看到你的死忠属下还不现身吗,赤霄?”

此言一出,众人震动,全在左看右看,惊慌不已。

“这话什么意思?剑魔混在我们之中?”

“不是说他死了吗?又活过来了?”

“谁用剑的,都站出来!”

最后一句把四派的人全绕进去了,自然不可能实施。

“大家先别自乱阵脚!”丁子何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魔教的人说话不一定是真的!”

这话也有道理,众人勉强冷静下来。确实没听说剑魔有偷偷摸摸的爱好;而且他武功那么高,想藏也……等等?他们之中好像确实有两个武功特别不错的?

赤霄和晏维清立刻成了瞩目焦点。他们俩来路不明,武功又深不可测,此时自然惹人怀疑,周围的空圈变得更大。

对此,丁子何只觉得头皮发麻欢喜如初。之前他还在想,怎么把这两人拉来为他所用,再不济也不能当对手;但如果一开始就是敌人……嵩山的计划要怎么进行下去?

这样明显的反应,隐匿在道边高处岩后的凌卢自然能注意到。他也确实怀疑那对戴竹笠的夫妻俩,但问题在于,赤霄身上有他种的隐毒,而那两人身上都没有。相比于别的东西——容貌、身形等——他更相信自己,或者说只相信自己。

“看来就这两个了,是吗?”他继续道,“斗笠都摘下来,让我看看!”既然没有其他办法,那就将就一下吧!

但在凌卢觉得是将就的事,不管赤霄还是晏维清都没动,丝毫没有买账的意思。见得如此,其他人个个噤若寒蝉。

“哟,这一个两个,脾气都不小啊!”凌卢冷笑一声,也不浪费时间绕弯子,亲自拉绳。只听哧溜一声,张入机就被连人带椅吊在半空,直对着下面汹涌的急流。“我不管你们谁是,只要赤霄一盏茶内没现身,我就把他这条狗扔到河里去!”

话音极尽狠毒,众人只觉得背后发毛。有胆子大的走到桥边往下看了一眼,只见峭壁深深,乱石如棘。别说张入机已经残废,是个四肢健全的也得摔死啊!据说魔教教众有兄弟之义,现在看来,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赤霄表情更冷。虽然凌卢的做法简单粗暴,但很有效,因为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张入机去死。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出手了……他刚想到这里,就觉得前方一暗。原来是晏维清侧了个身,恰恰阻在他面前。“那是陷阱,你不能去。”

赤霄又何尝不知?“我说过了,有些事不得不做。”

晏维清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我去。他针对你,不见得对我有用。”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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