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了出来,是小时候的他,和他的导师。
【给你】英俊倜傥的青年把一只小免子灯递到了少年泰瑞尔的手里。
【我又不是小孩子】愣了一下,少年泰瑞尔随手把小免子灯塞进了青年手里,自己一个人大步往前走。
【喂,你怎么这么不可爱啊!好歹有一点十四岁的样子,泰瑞尔,你不会是在害羞吧?臭小子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小免子灯可是我亲手做的……】嘴里念叨着,青年大步朝已经走远了的少年泰瑞尔追了过去,两个人很快被淹没在人群里失去了踪迹。
铭尘想要跟上去,他穿过虚幻的人群,在河边看到了“铭尘”和何鸿雪。
是记忆碎片?
两个人的记忆碎片。
他慢慢走了过去。
【这是……送给我的?】
可爱的小桔灯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映得年轻铭尘的脸颊淡淡的红,清澈干净的眼底是藏不住的受宠若惊,像每一个陷入爱河里的普通人一样,浑身都是幸福的柔光。
【第一次有人送我这个……谢谢你……不过真是没想到像你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也会做彩灯】【小的时候我经常给我两个弟弟做彩灯,文宣喜欢古色古香的纸灯,上面描绘着花鸟;文翰呢,喜欢南瓜灯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灯……】何鸿雪轻轻握住了年轻铭尘的手,两个人并肩走在河边低头说笑着,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喜悦的笑声。
他走到了那两个人刚刚待过的树下,手扶着树干闭上了眼睛,和记忆碎片一起涌入脑海的还有存在于记忆里的细腻情感,年轻时候的铭尘那满满的幸福和喜悦,年轻时候泰瑞尔对导师矛盾抗拒下的忍耐。
“铭尘。”
该死的幻觉还没有结束?
“铭尘--”还在喊他。
男人猛然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伸手朝面前的来人扣了过去,一脸笑容的何鸿雪连忙挡住了铭尘的锁喉,压低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一丝惊喜:“真的是你。”
这个是真正的何鸿雪。
“腿好了?”紧紧握住了铭尘的手,何鸿雪低头看了眼男人的腿,看起来应该是痊愈了,上一次开枪的时候他有故意避开铭尘的腿骨。
“你来做什么?”淡淡瞥了眼被何鸿雪握着的手,铭尘毫不客气地掰开了何鸿雪握着自己手腕得手指,他朝四周扫了一眼,虚幻的人群已经变回了现实世界,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这算不算是缘分,我们又见面了,铭尘。”何鸿雪也看了看四周,浅笑着问道,“就你一个人?”
“你觉得我需要保镖吗?”铭尘转过身背靠在了旁边的树上,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根雪茄,“有火没?”
“你刚刚在出神,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你可能已经没命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火柴,何鸿雪擦亮了一根火柴,燃烧的红光点燃了雪茄烟,铭尘满不在意地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慵懒而淡漠。
朝何鸿雪脸上缓缓吐出一小口白雾,铭尘背靠在树干上,河面被灯火映照得一片波光粼粼,仿佛有无形的墙把整个世界和他们两个人给隔离开来,外面的热闹与欢笑都只不过是风景而已。
铭尘无所谓的说道:“除了你们以外也没人知道我是谁。”
“我们在找你。”
“一个人在中秋来到这里,别告诉我你是独自一个人出来找我的。”铭尘抽了一口雪茄,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河对岸的一对情侣正在发灯,燃烧着火光的灯飞上了河面,朝着夜空飞去。
何鸿雪愣了一下,他和何文宣得到了一些关于小布莱克踪迹的消息,那个家伙毕竟是c城的市长,不可能永远不回来c城。
恰逢中秋,与其待在家里和何文宣面对面的发呆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出来走一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个地方,没想到会看到他们一直在找的铭尘。
“很多年以前我们也来过这个地方,就在这里你送了我一盏小桔灯。”铭尘皱了皱眉,问道,“说起来那盏小桔灯后来去哪儿了?”
他自言自语一样地充满困惑地摇着头,呢喃的话语每说出一个字就让何鸿雪脸上的笑容僵硬一分,铭尘恍然大悟一样的抬了抬眼睛,微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被我放在何家卧室的箱子里,就放在床底下。”
“文宣把你和他说的那些都告诉我了。”
“你觉得我是泰瑞尔还是铭尘?”他看着何鸿雪,眼神平静带着夜的寒气。
“……你是你。”
有泰瑞尔的影子,也有铭尘的影子。
不完全是泰瑞尔,也不完全是铭尘。
“我有泰瑞尔的记忆和情感,也有铭尘的记忆和情感,这是一种能把一个人的记忆dna植入到另外一个人身体里的技术,手术成功以后的人会被本身的记忆情感影响,也会保留原本的记忆。但是我目前还不知道这种手术最后会保留一个人的意识还是两个人的意识。”
因为“铭尘”最后是自杀死的,可以说求生欲望非常的小,本身就带有自我意识毁灭,铭尘和张娜也不确定是因为“铭尘”死了,还是因为“铭尘”自我毁灭了自己本身的意识,才让现在的他拥有属于泰瑞尔的主意识。
铭尘微微眯起眼睛,问道:“你猜我们的国王现在是谁?”
一个有些毛骨悚然的问题。
只要某一代的国王掌控了这种类似永生的技术,他就可以依靠不停的植入记忆dna来获得永久统治世界的能力。
现在这位看似年轻的国王,说不定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
“听起来很可怕。”
即使可以保留一个主意识,如果一个人真的经过了数次的永生手术,那岂不是混合了多个人的记忆和情感,不会精神分裂吗?
何鸿雪说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
“每一代的皇子被指定为继承人之后,国王都会以重病的名义将权力交给皇子,差不多两三年以后国王病逝,皇子登基成为新的国王,而在老国王养病的两三年里几乎没有外人可以看到老国王。”铭尘沿着河边走去,“他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一代又一代。”
脚步停了下来,铭尘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背后的何鸿雪:“明天我会在小布莱克庄园的花园里等你们。”
“我?”何鸿雪抓住了铭尘话里的重点。
“对,只有你。”男人转身走进了旁边提着彩灯的人群里,不远处飘来了铭尘的声音,“我暂时不想和何文宣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