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宠物谈感情是件很可笑的事情,这话听起来可能有一些过于现实,但我毕竟不是生活在梦里,而是活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里,自从从十二区回来,那些我在十二区看到的、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情都更加让我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
缓缓闭了闭眼睛,铭尘手里的银色戒指掉落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银环旋转着圈,躺在了桌子上。
他低头轻轻扶住了额头,叹息的声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在空中划出一条条伤痕:“我有什么资格谈感情……”
不是不想爱,只是不敢爱。
这大概是每一个宠物心里最为清楚的一点。
“铭尘。”温柔的声音带着几许飘荡在风中落叶般的疼惜,何文宣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他握住了铭尘的双手,几乎可以感受到铭尘此时此刻内心的煎熬与挣扎。
理智在告诉铭尘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结婚,毫无疑问这是可以解决他现实问题最为有效的办法,甚至是绝大多数宠物所奢求的美梦,但与此同时也挣扎在悬崖边一样不愿意放任自己越陷越深,渐渐失去自我。
这是铭尘想要让何文宣得到的讯息。
“你明明知道,只要你答应了何文瀚,你就能摆脱现状,那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他?”
“我不知道……我今天很乱,也很累。”铭尘听起来仿佛要哀求何文宣停止问下去一样。
“即使何文瀚真的想要你和他结婚,我也不会同意。”何文宣将银色的钻戒放进了首饰盒里,他把首饰盒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铭尘单手扶着额头没有说话,眼睛闭着,仿佛一尊精美的雕塑。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你,心里也有过和何文瀚一样的想法,但我不想强迫你,尤其是感情上的事。”
何文宣轻轻搭上了铭尘搁在木桌上的另一只手,柔声道:“尝试着喜欢我,甚至是爱上我,如果宠物的身份像蚕茧一样束缚了你,给了你压力,那就以普通人的身份和我在一起。”
何文宣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忍住,他并不在意铭尘宠物的身份,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也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解除他自己和铭尘之间宠物与饲主的关系,只是十二区的一些疑问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不去,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铭尘了,对于这个男人的过去他一清二楚,或许是他多虑了,铭尘仅仅是铭尘,他到底在怀疑铭尘些什么?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铭尘似乎不太敢相信何文宣话里的含义,即使他隐约觉察到何文宣想要对他表达什么。
脱离宠物的身份,这是铭尘的目的,但并不是最终目的,第一步,仅仅是这个狩猎游戏的第一步而已。
“过两天等我把最近的工作解决了,我们去办理手续,解除你的宠物身份。”何文宣微笑着抬头扫了眼这间别致的咖啡屋,“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拥有公民身份的一区人,有自己的咖啡屋,并且……”何文宣紧紧握住了男人的手,笑得温柔又帅气:“还有我这么一个英俊又潇洒的男朋友。”
“男朋友?”铭尘眨了眨眼睛,慢慢回味着何文宣话里的意思,“解除我的宠物身份?”
“我们就像普通人那样老老实实的交往,谈恋爱,我不是你的饲主,你也不是我的宠物。”何文宣轻轻叹了口气,“我期待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何文宣的眼神坦承而带着几分淡淡的期盼,仿佛有无数的星火在眼底深邃的湖中跳跃,其实铭尘早几天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何文宣不会让他套着宠物的身份太久,只是一直不明白何文宣在犹豫什么,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铭尘低头浅浅一笑,向来温柔沉稳的男人看起来竟然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和紧张,他叹道:“这可真是……感觉很奇怪。”
“所以我算是你的初恋吗?”何文宣笑着把铭尘拉了起来轻轻抱住,轻轻蹭了蹭,在男人的耳边低声呢喃:“……我爱你。”
铭尘稍微愣了一下,并没有表演的成分。
他闭上眼睛靠在了何文宣的肩膀上:我不值得任何人去爱。
第八十三章 步步为营(四)
和泰瑞尔那完全和幸福搭不上边的童年相比,何鸿雪的童年要幸福得多,如果要比较的话,大概就是地狱和天堂之间的区别。
戴着蓝牙耳机的男人倚靠在窗旁,静静望着窗外一望无垠的绿地草坪,轻声细语地向电话另外一头的男人讲述着他的过去。
何鸿雪是何家的第一个孩子,在他的记忆里,童年像清晨阳光下的花园,空气里弥漫着花的清甜芬芳,有爱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有刚刚出生的两个可爱弟弟,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很顺利。
他时常坐在父亲的书房里看着父亲处理工作,他的父亲总会时不时地向他投来和蔼疼惜的温柔目光,手把手地教他写字,将家族的祖训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他听。
在周末的时候,他的父亲会带他们三兄弟出门游玩,去郊外野餐,去公园划船,去体育场看比赛……
一切都很好,直到在一个下雨的夜里,父亲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没有提到过你的母亲,为什么?】
耳机里传来了那个男人低沉而略微沙哑的声音。何鸿雪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在套我的话吗,泰瑞尔?”
另一头传来泰瑞尔低低的浅笑声。
【呵呵……需要这么戒备吗?还是你觉得做了那么多年特工的我会没有调查过你的过去,比起简单直观的文字,我更期待从你的口中听到你亲自讲述过去,你的声音,你的呼吸,你的情绪……都很吸引人。】“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你有着相同的目的。”
【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便是亲人也不能完全相信,请允许我举一个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例子,比如你的母亲。】“我的母亲背叛了她的家庭,而你背叛了你的导师,你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那是因为你擅长欺骗他人,你只相信你自己。”何鸿雪轻言淡语的反击了几句。
【别把我说的像是一个天生的欺骗者,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魔术师,我手里有无数张的牌,每一面都是我,你选择你想看到的我,而我展现给你我想要让你看到的牌……】话音突然一顿,何鸿雪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浅笑着说道:【抱歉,我想我们今天的谈话应该结束了,下次继续,好吗?】“谁来了?”何鸿雪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朋友。】泰瑞尔坦诚的回答了何鸿雪的问题。
“他在照顾你吗?”在何鸿雪的认知当中,泰瑞尔仍然是个有病在身的人,即使每一次通话的时候对方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疾病的人。
【可以这么说。】
“这个时间点,你们打算一起吃饭?是朋友,还是爱人?”何鸿雪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接近下午六点钟,一个出现在泰瑞尔身边的人,是约好了一起吃饭?
【……你对我身边的人很感兴趣,还是对我的感情生活感兴趣?】对方带着几分浅笑的揶揄。
“或许都有,或许下一次我们可以谈一谈彼此的感情生活。”何鸿雪轻轻念出了对方的名字,缓慢而故意咀嚼在唇齿之间,造成了一种模糊而升温的暧昧:“泰瑞尔……”
电话另一头的铭尘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看了眼窗外刚刚打开车门下来的何文宣,他挂断了电话,和上一次一样将手机芯片取出来折断扔进垃圾桶里。
不过一会儿,何文宣就敲响了铭尘的门。
“你在做什么?”推门而入的瞬间,何文宣愣在了原地,紧接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