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已经比晏水谣高出半个头。
他眼神里虽悲痛难耐,可作为继钰棋之后家里最大的孩子,他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沉稳了。
晏水谣是从侧边绕过去的,声音很轻,几乎是贴着少年的耳朵飘进去。
少年听见自己姐姐的名字,不由循声看过去,就见到个身形微胖的女子。
眼眸透亮干净,伸出两根手指,勾成爪状,模拟两条腿走路的姿势,又指了指义庄的角落。
示意走到那边再说。
少年的母亲妹妹在前面哭的不能自已,并没注意到他们这的动静。
他思考须臾,还是悄悄跟女子走向隐蔽处。
“你认识我大姐?”
站在靠墙的阴影里,少年急忙开口问。
“是。”晏水谣干脆道,“我不仅认识她,还知道她怎么死的。”
少年面色剧变,又听女子抬眼问他,“关于你姐的死,通知你们过来认领尸首的人是怎么解释的?”
“他们说的含糊,只说我姐惹祸了,险些被官府抓进大牢,她害怕入狱受刑,就撞墙自裁。”
“嗯,意料之中。”
晏水谣毫不意外他们会模糊重点,把责任全部推给钰棋,那样就能少赔许多。
就可以说成是钰棋个人的过错,相国府没追究就很好了,赔点散银已是仁至义尽。
“钰棋是有过错,她的确帮着晏毓柔做了不少糟心事。”
听见她带着批评口吻说自己姐姐,少年眉头皱起,本能想去反驳她。
但晏水谣举起手,制止他顶嘴,“但你姐是有脑子的人,你看着也是,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心中有数,这点就不必跟我争了。”
“但你姐虽有错,但罪不至死,更不该被人推出去顶包。”
“什么意思?”
少年目光凌厉地盯着她。
“意思是,她只是从犯,但她把主谋的责任也一起揽过去了,有人也容不得她活下去,所以她才不得不自我了断。”
“钰棋每次回乡,多少应当跟你说起过她侍奉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吧?”
“你们等会去相国府,见着她就知道了,你姐赔上这条命想给你们换点抚恤金,这个苦心恐怕也会落空。”
少年从试图辩解,到沉默地听她说。
他家中唯一的男丁,年纪又仅次于钰棋,他姐姐这两年回家时,是会跟他聊些相国府的事。
他能听出来,钰棋对她的主子晏毓柔是又敬又怕。
偶尔也会透露几句,晏毓柔岁数不大,心狠手辣的程度却可见一斑。
眼前的女子虽然不知身份,但似乎有什么想提点他,不如先听一听她怎么说。
少年放低姿态,恭声询问,“姑娘既然认识我姐姐,还请指点一二。”
“指点谈不上,只是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晏水谣刷地下,伸出五根手指,重复闫斯烨的话,“就我所知,你们去找晏家,至少能拿到这个数的补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