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柳恭恭敬敬将她们迎进屋,又沏了一壶新茶放在桌间。
沈红莺看也没看,就十分傲慢地把她斟好的茶推开了,故意给她个下马威。
此行本意是来探探底,沈红莺端着相府夫人的架子,淡淡瞥她,“我前些日子听相爷提起过妹妹,说在外头买了套宅子安置你,这么多年过去了,相爷却一点没把妹妹接来府邸的意思,我想着身为相国府的女主人,眼见你无名无份地委身老爷这些年,也该来关心认识下。”
秦双柳坐她对面,一双秋水明眸轻微眨动,她娇憨地说,“相爷这等胸有雄才的大人物本不是我能攀附得了的,如今能留在相爷身边,即使没什么名分加持,那也是双柳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敢奢求再多了。”
她说的滴水不漏,但沈红莺与身后同行的李嬷嬷都直觉认为,她怕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就像她们当年初见娄氏,第一面就看出此人甚好拿捏一般。
“妹妹如此品貌,又尚且年轻,你这几年跟在老爷身边服侍,想必也是极尽体贴之能,却始终被藏在外院迟迟不能出入相府,难道还不明白老爷的心思吗?”
沈红莺叹口气,故作替她着想的样子,“妹妹长了张聪明人的脸,应当很清楚,老爷今日是疼你宠你,但再过个三五年的青春不在了,难保老爷会有新的可人儿,妹妹除这一块小小的安身之地,别的什么都没有,到时该如何自处呢?”
秦双柳笑一笑,端起沈红莺瞧不上的那杯茶水,悠悠抿了一口。
“夫人的意思是?”
李嬷嬷站出一步,沈红莺自持身份贵重,有的话不好从她口中说出,只能假借奴仆之口。
李嬷嬷面无表情道,“夫人是为秦姑娘好,希望你趁早想通,人总要认清形势,在还能回头的时候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秦姑娘你说是不是?”
秦双柳手捻帕子,轻轻鼓一鼓掌,“夫人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姿容消逝,总有新人胜旧人,再怎么死抓也留不住老爷的心。”
她语调一转,朱唇微启,“这是您的经验之谈吗?”
“放肆!”
李嬷嬷率先变了脸色,“秦姑娘怎敢这样跟夫人说话?就算你将来有那么一点登堂入室的可能,成为老爷身旁通房或侍妾,那也是归夫人统管,何为尊卑,何为规矩,还需要老奴一一教给秦姑娘吗?”
“我是没有二夫人在大宅院里伺候人的经验,许多条条框框是不大懂。”
秦双柳眨一眨眼,用帕子掩住唇角的笑,“但我似乎记得,二夫人不是正房吧,您刚入相国府的时候恐怕也不那么懂规矩吧,大夫人仁慈,不也没跟您计较吗?”
听到秦双柳拿自己跟她做对比,口气大得很,仿佛能沿袭她上位的这一套似的。
也是在暗讽沈红莺虽自诩相府女主人,其实并没比她高贵到哪里去,都没什么傲人的家世,各凭本事上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