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她躲在被窝里给自己上完药,然后裹住被子呼呼大睡。
闫斯烨练功之人,平日里浅眠少觉,此时正半躺在贵妃榻上望向床铺间隆起的小山包。
遇到这样的事还能倒头就睡,真不知道她这性子随了谁。
而这个在心态上稳如泰山的种子选手不仅晚上睡了个好觉,大清早起床又雷打不动地在院中铺了块布,站在上面练习瑜伽。
百里荣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做站立抬腿式的姿势。
“三小姐,冬桃昨日受了严重的鞭伤,人还有口气,但双腿应当是废了,李管家已经通知她父兄过来接她走了。”
晏水谣停下拉伸动作,想了下,“冬桃家里情况如何?”
这个百里荣有了解过,就道,“她大哥是赌徒,早年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就拿妻儿去抵债,是冬桃父亲卖掉家里块田地,与他儿媳娘家人凑钱赎出来的。那事之后,他媳妇就跟他离了回娘家去。她二哥在富户家做长工,膝下有五个孩子要养,日子过的相当拮据。
“还有个弟弟送去镇上的书院念书,在家从没干过一点活,为供他念书,钱银是流水一样地往外花,也是个只出不进的主。冬桃的父亲重男轻女得很,她在晏府得的好处和例银,都给她父亲拿去贴补几个兄弟了,她还有个五妹,才六七岁大,她父亲已经考虑要把这个女儿卖给有钱人家做通房了。”
晏水谣唏嘘冷笑,“女儿都是赔钱货呗,能换一笔钱是一笔,那这么看,冬桃还是她家生钱的主劳力了。不过六岁大的女娃,就想着卖给富人作玩物,这当爹的也真够恶心的。”
“是呀,三小姐,不瞒你说,我在来相国府之前还在几家官老爷府邸做过事。”
百里荣压低声音说,“好多有钱的老爷都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买年幼.女回去,靠施.虐满足他们肮脏的欲望,尤其是村子里一直有卖女儿的人家,冬桃的父亲不会不清楚,买六岁孩童的富户可能存的什么心思,但他还上赶着去托关系,想找人做成这笔买卖。”
闫斯烨坐在窗台边合目听着,他面色十分平静,身为夏北王爷,一生都处在皇权富贵的漩涡中央,他看到的脏污远比这要多。
他为夏北出生入死,却被自己人背后放了冷箭,被侮辱践踏,如今只能暂且宅在这间破落院子。
幸好晏三是个好玩有趣的,使他软禁在此的日夜也没那么难熬了。
他推开窗,让小姑娘的声音更加清楚地传进来。
“他大概是卖了女儿,还希望女儿往后能给家里源源不断地扒分钱财回来,好让他跟他几个儿子过上享清福的日子吧。”
晏水谣面若冰霜,“他脸怎么这么大呢?”
只是提供了一颗精子,就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冬桃在家的时候处境多半也差不大多,身后是一群吸血的蚂蟥。
她原本是有机会逃脱这个命运的,可惜她被都城的富贵迷了眼,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的下场也是自找的。
可怜她家最小的妹妹,没了冬桃的收入来源,她离卖给富商老爷就更近一步。
这世上,最脏的便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