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维维现在每天都过来,她知道他的家事,也曾安慰他,但崔星灿并不为所动。
他只是重复着上课、比赛,然后回医院看韩老师,回到那间小公寓,抱着梦忱的衣服沉睡,假装他还在这儿。
这只是个玩笑,他只是在做梦。
转眼间他要毕业了,听医生说,韩老师状况还不错,但也只剩一年了。
韩老师走了,那他就真的没有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没有惦记的人了,也没有热爱的事业。
人生茫无目的。
“坐吧。”医生为他泡了一杯甜枣茶。隔着玻璃杯可以感受到滚水如同要吞噬手掌,张狂地释放热量。
这是篮球队帮他找的医生,听说能治愈他的运动型失语症。
崔星灿把茶水放到一边,并没有喝它。
那医生丁点儿都不像医生,拿出的仪器就跟电影里似得,稀奇古怪,似乎要在他身上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实验。
而治愈过程,说出去没人敢相信,医生抽了他的血,在冷冻箱里拿出一支蓝色试管,用针管混合分解的血清,就着抽血的颈部动脉,将那管浑浊的蓝色液体注入他的体内。
“完了?”
“几天后你就慢慢不会再结巴了。”医生干脆利落地收拾东西,几个指纹手势锁上拿出药剂的箱子,他从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名片,“有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
崔星灿接过来,一张白色硬卡纸,黑色的手写字体,电话号码加上医生的姓氏,就什么也没了。
原本是不相信这种简单的治疗方式的,可是几天后。他就真的没再将同一个字重复两遍了,也没有反复在嘴里试探百遍,才能吐出第一个字的状况。
队友们问他治疗过程,“是不是开刀?把你的脑袋切开,然后在你的大脑额前叶划几刀什么的?”
他含糊地回答,“差不多吧。”
那药剂到底得多神奇?篮球队能为他找这样的医生?
坦白说,崔星灿是不相信的。
“你女朋友来了。”队员朝他指了指场外。
“不是我女朋友。”崔星灿只看了一眼就收走眼神,那是彭维维。
他每次都说不是,可是每次,这些队员都会不相信,“哪怕还在追你,你也应该觉得荣幸觉得感恩戴德啊!”
即使他什么回应都没有,彭维维还是不离不弃照顾了韩老师好几年。
当初韩老师认定的儿媳妇,现在仅仅只是差一本结婚证,一顿结婚酒。她给崔星灿说,“你们要是能结婚,我就能安心走了。”
“不可能,”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最初的一秒是恍了恍神,但他很快恢复常色,“我做不到。”他拒绝这个提议,非常抗拒,像抗拒那每一天都会压下来的逼仄的天空那样的抗拒,可他无法说出更加不近人情的拒绝。
“你醒醒吧!小忱死了,你惦记他有什么意思?”这话说得简直是铁石心肠到令人寒心。
时间停顿了有一秒钟或者更长,留给韩老师是无疾而终的疚心疾首。
“妈,他没有走,你看不见吗,他就在我旁边啊。”
韩老师指控他的手臂颤动着,一瞬间她的脸上除了苍老别无他物,“崔星灿,你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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