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少年没见着纪澄了?那个他一心求娶过的表妹?曾以为早就遗忘在角落里的人,可在看到的那一瞬间,灯光下她晶莹透白的肌肤仿佛一下就照映出了他内心的黑暗与龌蹉。
她好像一点儿也没变,还是仿佛烟胧雾绕般缥缈。沈御知道自己应该对她感到失望、感到厌恶的,可是在黑夜里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他却不得不承认,当时当他知道纪澄拿着解药选择救凌子云而不是沈彻的时候,他心里是闪过了一丝解气的和莫名其妙的轻松的。
这是否某种程度上证明,当时并非是纪澄选择了沈彻,而是如他二弟所言,是他强娶了她。
但是这种心思让沈御觉得自己太过龌蹉,也太过对不起沈彻,因而他和沈彻终于冰释了前谦。
而这前嫌自然也是来自于纪澄。当初是沈彻一味地说着纪澄和纪家的坏话,才让沈御止步不前,到后来沈彻与纪澄定亲,沈御当面质问沈彻时,得他亲口承认,他喜欢纪澄。
沈御自然感到自己被背叛了,还是来自于亲人的背叛。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自己想娶纪澄时,纪澄的百般推托,原来并非出于矜持,而是出于她心里藏着的是他的弟弟。这种挫败让沈御实在难以面对沈彻,这才有后来的争执。
可是在看到沈彻为纪澄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的时候,沈御在那阴暗心思之余却也是真诚地在替沈彻感到难受。
然而今天晚上让沈御重新想起这段纠葛的却是沈徵。他忍不住叹息一声,真是造化弄人,沈徵竟然也对纪澄起了心思。
沈御去找沈徵真是想开解一下他,却不料正好看见沈彻也去寻他,这件事自然是他们私下解决最好,想来他们也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因此沈御这才没有上前,但又忍不住操心,后来见两人打了一架之后又勾肩搭背,这才算是放了心。
第207章心上痕(一)
沈御辗转难眠的时候,纪澄同样没睡,也同样在为沈徵的事情伤脑筋,她毫无头绪,简直不知从何解释,万一明天早晨老太太私下问及,她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必定会被误会为推托,甚至不检点。
纪澄听着外头的打更声,估摸着这么晚沈彻应该在顶院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走到密道门口,又忍不住回来对着镜子抿了抿鬓发,然后又疑惑自己的唇色是不是太淡了,灯光下还是得上点儿口脂才好看。
纪澄揭开她难得用一次的玫瑰汁子制的口脂,用簪子挑了一点儿到指尖,放到嘴唇上抹匀了。
可是对着镜子照了照之后,纪澄又嫌弃太过艳丽,反而着了相,只怕定要被沈彻讥讽。纪澄有些泄气地用手绢把刚才抹上的口脂擦去,唇上只留下了一点儿淡淡的红色,这才作罢。
只是唇色满意了,纪澄又看到了自己鼻尖上的那几颗晒斑,心里一阵烦躁,又将那榆钱儿新制的玉簪花粉挑了一点儿出来,在鼻尖上抹了抹,可还是掩盖不住那晒斑。
纪澄颓丧地坐在妆镜前,以手捂脸。
其实纠结几颗晒斑又有什么意思?现如今哪怕她是天仙下凡,估计沈彻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纪澄只要一想起沈彻那张冷得比冰还凉的脸,就忍不住打退堂鼓。
不去见还可以活在自欺欺人里。
可是心里又忍不住追着他的影子,哪怕看见一片衣角,眼珠子就不想挪动了。曾几何时纪澄如此胆怯过?连她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的行径,可那腿上就像吊了铁砂包一样,抬起来是那样艰难。
纪澄磨磨蹭蹭地走到门边,心里一直告诉自己沈徵的事情她必须去问个清楚,她自己不清楚,沈彻肯定是清楚的。因为当时沈徵看见她那么震惊的时候,沈彻的脸色是非常平静的。
可是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他会不会也像别人一样指责她不检点?那样的话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前有凌子云的事情在,沈彻肯定不会相信她的。
若是他不相信她又怎么办?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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