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瞥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只叫辰砂去屋里取十两银子与他,待到收了银子,这人冷笑一声说道:“林进,你这是打发叫花子么?那两个娃娃随便哪个卖到娼馆去也不只这个数,别仗着自己有个虚名就拿谁都当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咱们都清楚。爷爷我可是吃过牢饭的人,也不怕再进去一回,横竖我还有出来的时候,你这岁数……可就未必了。”
“你少得寸进尺!”林进被他说得怒起,用力一拍桌子,“当日便给了你十两,今日再给你十两,已是不少了,你若是贪心不足,大不了玉石俱焚!你便是再年轻,还能活过我儿去?我便是死了,好歹有后,再说我只是接买,你可是亲手将人家儿女拐了卖掉的,你的罪过怎么说也比我要重的多。你可得想好啊,要是这个岁数上死了,逢年过节的,可连个为你烧纸供奉的人都没有。今日见好就收,以后还可来往,否则……哼!”
原来这林进本身确是大夫不假,可惜医术了得心术不正,平日里施舍些便宜药材给穷苦人家,得了个神医的好名声,人人都夸他是无病不医,妇科更是拿手,还能包治不孕。也是他运道好,总能碰上高门大户中求子心切的夫人,平时借着看病之故巴结贵人,奸淫大户人家女眷。
人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做了恶事就有东窗事发的一天,是以不管在哪里都呆不长,仗着手艺又惯会作人,到处浪荡地过日子。
十四年前,林进五十三岁上,借由每月请一次平安脉的机会,诱奸了一大户人家年仅十四小娘子和十六岁的丫环,事发后碍着女儿名声虽不曾报官,也被人抓住一顿好打,那家老爷又命下人生生打坏了他那祸害根子,想要将他囚在家中折磨致死,不成想那丫环已有身孕,偷偷带了他私奔。
两人一路奔逃,找了个小县城安家,靠林进看诊度日,八个月后那丫环产下一子,因其额间有颗红痣,林进为他取名辰砂。
又过一年,辰砂断了母乳,那丫环因嫌弃林进苍老又不能人道,便勾了个壮硕的铁匠跑了,撇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林进觉着自己已快六十,带着如此稚儿唯恐损了名声,便对外宣讲这是捡来的孩子,因不忍看他夭折才当作亲传弟子带在身边教养,私下无人时却总是以‘婊子养的,骚浪种子’等粗鄙言语训斥,待到辰砂渐渐大了,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悲愤不已,觉得还不如捡来的干净。
“少拿这话来吓我。”那人自顾自地坐到林进身边的椅子上,颤着一条腿说:“真当我黄二是好惹得不成?当初张松那畜生坏了我的好事,自己瞧见亲妹妹屄上淫水横流,也不管那骚穴里还带着爷的精水儿就赏了那小婊子一顿肉棍吃,事后不管我如何认错,非叫人将我打出去。明明是他那妹子骚浪,青天白日里屄痒,勾着我去操她,他是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亲哥,竟然还吃起飞醋来,若不是我老子娘还在张家,我会这般轻易饶了他?早就找几个游侠去把他宰了。”
林进闻言叹了口气,叫辰砂去亲自泡两杯茶来,转而又对黄二说:“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可既是张家得罪了你,又为何将苏家的一双儿女拐了出来?”
黄二见他有服软的意思,越发起了意气,半躺在椅子上,活似被人剔了骨头一般,“还不是他苏家欺人太甚!因那小浪婊子,我挨了打也失了营生,又没有别人家肯再要我,只好到旁边的平谷县去寻差事。好容易寻了个活计,还没安生几天又被苏家的人抓去,苏员外娶了那小婊子作续弦,气不过我夺了她元红,硬是按了个入府偷盗的罪名将我送了官。那县官与苏员外臭味相投,让我在里面受了好一顿搓磨。我呸,还员外爷呢,不过是个捡了我的破鞋当宝的活王八!他们不仁在先,也不能怪爷爷我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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