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作者:楚寒衣青
没出声,就听盛薰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叫了声“许嘉年”!
许嘉年:“你在哪里?”
盛薰书:“你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
两个人同时说话,又同时静默。
许嘉年:“你在家里?”
盛薰书:“你那边……真的出事了?”
通话之中,沉默突然肆无忌惮地蔓延。
许嘉年捏着手机。
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晚上时候,他几次拿起电话想要打给盛薰书,又几次放下。等待的时间里,他说不清自己的感情,只有几个问题,反复在心中出现:
盛薰书知道他爸爸做的事情吗?
盛薰书有预感他爸爸做的事情吗?
在他爸爸来到我学校的时候,盛薰书正在做什么?也在上课吗?
现在许嘉年知道了。
至少在这个时候,盛薰书已经知道发生事情了。
种种情绪在他心头翻涌,复杂的心绪之下,他做了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他回避了这个话题,再问:“你怎么突然回家了?”
盛薰书干涩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我妈说我爸急病要动手术,我跟她回来了,但是一路上,我越来越觉得她的态度奇怪,所以在离站的时候跑出来,先给你打个电话……”
许嘉年问:“为什么不用手机打?”
盛薰书:“手机在我妈妈那边。”
许嘉年:“身份证也在吗?”
盛薰书:“是,买票的时候她也拿走了。”他又说,“许嘉年,我去见你吧,我钱包里还有一点钱,可以买票回北京。”
许嘉年又紧了紧手机:“不……”
好像电话猛地被掐断了,足足一分钟听不见任何声音。
接着,盛薰书声音响起来,尤其小心翼翼:“许嘉年?”
许嘉年定定神,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补完:“你身份证不在手边,买票回来麻烦,我去找你吧。你找个地方住,我明天就到,我们到时候再聊。再见……错错。”
熟悉的称呼在这一刻额外亲昵,不止在瞬间安慰了盛薰书,也让许嘉年找到了一点温暖。
接着,他听见盛薰书低声说:“许嘉年……我想你。”
那一点温暖又骤然被加了些许火苗,从一颗黄豆大变成了两颗黄豆大。
许嘉年“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的那一刻,他用手指摩挲一下屏幕,注视着还没有黯淡下去的光芒……忽然,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立刻转头,就看见正走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迈出了最后一步,整个身体全部暴露在光线之中。
橘黄的光将黑暗驱除,许爸爸几步走完最后一层楼梯,来到许嘉年身旁:“在和谁打电话?”
许嘉年有点踟蹰。
许爸爸:“和盛薰书?”
许嘉年:“……嗯。”他不由说,“这件事错错肯定不知道。”
许爸爸笑道:“不用向我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事情是谁做的,我们就针对谁,我们不让别人伤害我们,也不随便伤害别人。”
他对着儿子这样说,他也知道道理是这样子。
但他心头依然耿耿。
哪怕明白这件事和盛薰书关系不大,但他始终无法将盛薰书从这件事中完全摘出来。
他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盛薰书,我儿子会碰到今天这种事情吗?
同时,他对盛父更加怨恨:当年我们夫妻那么照顾你的儿子,在你出去做生意的时候,从没有让你儿子饿了冷了磕了碰了,还时常关照他的学习,你今天就这样回报我们?哪怕你来我家打砸动手也可以,我自然会约束我儿子,你何必一心毁了我儿子!
他想着,朝许嘉年看去。
却见许嘉年在听见他的话后,发自内心松了一口气时,他的心又猛然一软。
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想这些干什么?
我儿子又没有犯法,又没有道德缺失,在其他人很可能对他指指点点、嫌弃鄙薄的时候,我还要再给他增加压力吗?如果家人都不理解他,又怎么奢望别人会帮助他?
他捏了儿子的肩膀。
孩子一天天长大,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但不管什么时候,在父母眼里,这都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小家伙。
许爸爸温和说:“去吧。正好我也打算替你向学校请个假,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咱们再聊聊。对对,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爸妈都在你身边。不管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和爸妈说。”
许嘉年什么也没说。
他用力抱住了爸爸。
收拾东西,购买机票。当许嘉年回到老家的时候,日头挂在正中,时间刚到正午。
他很快见到了盛薰书。
他们昨天并没有约定在哪里见面,但默契让他们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选择了同一个地点,许嘉年帮着盛薰书骗过盛父的那间图书馆。
一面架子转过,两人见面;再转一面架子,图书馆内的人都被书架挡去,这开放又封闭的小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骤然看见许嘉年,盛薰书有不同寻常的兴奋,他几乎喋喋不休:“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我看从北京到这里的火车不是每天只有一班,还得晚上十点十一点才到吗?图书馆下午五点就闭馆了,我还在想你这么迟到,我要怎么办呢!今天才周四,你是请假过来的吗?其实我请了假,我可以说身份证遗失了,去火车站那边办个临时身份证什么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逃个票上车,等上了车再买车票――”
许嘉年慢慢地回答着盛薰书。